薄雾已经散开,阳光正明媚。
无数道呆若木鸡的脸庞犹如中邪似得,呆滞望着眼前这一幕。
薛明疯狂的退着,眼中充斥着恐惧。
那一袭飘然的白衣是如此的刺目,璀璨如虹的剑光好似撕开了虚无的空气,压抑无比的气息弥漫在薛明心中。
薛明惊骇的发现,无论自己速度有多快,那疾驰而来的剑光在他的眼瞳中飞快的放大着。
噗!直至莫泪殇长剑向薛明咽喉的刹那,薛明后退的身体陡然一震,如同重击般被掀翻,狠狠撞上地面,滚落至欣媃的身前。
猩红的血柱迸射,薛明单手捂着脖颈,眼中满是恐惧,好似要说些什么,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亲眼目睹这一幕,欣媃那妩媚动人的双眸泛起一抹错愕以及恐惧。
疯子,这家伙完全是疯子。
欣媃注意到,莫泪殇出剑击杀薛明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颤抖,始终那么平稳。
杀人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欣媃第一次在莫泪殇那平静的脸庞下感受到了其冷酷和果断。
世界上没有生而知之的人,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做到莫泪殇这般随意。
秋风,微冷,吹起剑尖上的血花。
莫泪殇抬眸,有些戏虐的望着有些错愕的欣媃和云霄,轻笑道:“欣媃师姐,你觉得是我的剑快,还是执法者的速度更快呢?”
噙着笑意的淡漠声犹如严冬的寒风吹刮而过,冷冽刺骨。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欣媃贝齿微咬着朱唇,尽管她时刻掩饰着内心的慌张,但明媚动人的声音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急促。
“至少也能够拉上几个垫底的。”莫泪殇轻笑道,剑眉却是陡然一皱,一股恐怖无比的气息犹如巍然的山岳般轰轰而来,在这股气息前,他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沉重无比。
就连体内的气血也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下来,就像沸腾的海面即将冻成冰块那般毫无涟漪。
咻咻!两道凌厉无俦的破风气劲掀翻满地的枯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莫泪殇的脚下。
咔嚓!莫泪殇脚下的石块咔咔而碎,这是警告。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欣媃脸上再次迸发出笑意,她知道是执法者出现了。
静静的场合中陡然响起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让开!”
紧接着就是一阵略微凌乱的脚步声泛起,驻足观望的冥幽宗弟子纷纷朝两侧退去。
三道冰冷充斥着杀戮气息的身影踏碎了石道上的落叶,龙行虎步的朝着庭院而来,两侧弟子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莫泪殇抬眸盯着走来的三道身影,皆是猩红如血的宗衣,刺眼无比。
隐约间,莫泪殇嗅到了一股极为浓厚的血腥味。
这三道身影的步伐看似缓慢,然却极快无比,越众而出。走在最前方的一名中年人,面容冷峻,行走间好似正暗中蓄势的凶兽般。
见到这道身影,欣媃美眸深处流过一抹莫名的笑意,微低着头,退于一旁。
云霄更是拘谨,有些不安的站在欣媃身后,若是死了羽冷一人还好,这次可是死了四个人,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执法者追究起来,他也难逃一些责罚。
随着这三道身影的出现,四周的空气好似有些凝固。
中年人目不斜视的从欣媃面前走过,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望了满地的狼藉,“有趣,将近半年没有人敢在宗内杀害同门师弟!”
说到这里,中年人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落在莫泪殇身上:“是想反抗,还是自动跟我们走?”
中年人的语气好似带着询问的口吻,但莫泪殇知道,自己一旦选择前者,这家伙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迎上中年人的目光,莫泪殇却是笑道:“在绝对力量鸿沟前反抗只是徒劳,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我又何必受这些苦,我选择跟你们走。”
莫泪殇的回答算是预料之内,不过看其一脸的笑意,不少人暗自咂舌,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待会儿等待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中年人也有些讶然的望着莫泪殇一眼,后者脸上的笑意不像是可以装出来的,同时,后者那漆黑的眸子中隐约可见到少许期待。
执法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平静。
“走吧!”中年人若有深意的看了莫泪殇一眼,转身,顺着来时的路退去。
莫泪殇还剑归鞘,稍微整理了些凌乱的衣衫,一脸悠然的紧随其后。
看着莫泪殇如此乖顺,欣媃和云霄 脸上皆是浮现出一抹诧异,不过一想到执法塔的恐怖,欣媃柔媚的嘴角旁就泛起了一抹笑意:“这就是为愚蠢而付出的代价!”
“或许他天真的认为在执法塔中待上三日,就能够出来。”见执法者未多询问这件事情的经过,云霄不由暗松了口气,带着轻松的口吻道。
静,两侧的冥幽宗弟子都有些怜悯的望着莫泪殇,若是他今日不如此莽撞,或者答应欣媃师姐的邀请,今日也不会冒出如此动静的事情。
同时,以前者的实力也能够在外门十强占据一席之地,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有时候莽撞和无知也会毁掉一个人,不少弟子暗中告诫自己要引以为戒。
直到莫泪殇的身影彻底消失时,围观的冥幽宗弟子方才嗡的一声,炸了锅,议论纷纷。
有惋惜,有同情,有嘲笑!
各种情绪不已的神情洋溢在冥幽宗弟子的脸上,唯一一点相同的是,这些人中没有人认为莫泪殇能够活着。
执法塔,这耳熟能详的名字就像一把利剑时刻悬在众人的心头,在他们加入冥幽宗的第一条,就被师兄师姐们告知这执法塔的恐怖。
甚至他们也亲耳听到少许执法塔的事情,听说被押送执法塔的弟子,尸骨无存,葬在群兽腹中。
因此,在冥幽宗弟子的眼中,执法塔就是死亡的墓地。
“数十年以来我曾亲自押送百余名犯宗律的弟子至执法塔,他们没有人能够从执法塔中走出来!”
“其中有些弟子是宗门的翘楚,就算是他们当被押送至执法塔的时候,也未曾像你这般平静!”低沉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中年人抬眸看向一脸平静的莫泪殇,他太平静了。
莫泪殇看着自己微晃的衣角,头也不太抬道:“你也不是说了,这些人未能从执法塔中走出来。”
“你很自信!”中年人脸上难得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你像你老子!”
“你知道我老子?”莫泪殇抬起头,看向面容冷峻的中年人。
“在冥幽宗上下,谁不知道他!”中年人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沉默下来。
微眯着双眼,莫泪殇凝视着中年人背影,眼露一抹沉思,当年自己老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些人提起他都会一阵沉默。
……
飘渺的云峰中,苏幽哲负手而立,目光平视着眼前翻滚的云海,好似在追忆着什么。
咻!一道璀璨如虹的剑光在云海中闪烁而过,撕开翻滚的云雾,崎岖的山道间溅起刺耳的破风声。
半响后,一名高挑而冷傲的女子款款而来。
女子的肌肤白皙如雪,微冷挺翘的鼻梁将她的精致玉脸衬托的更加冰冷。
“为什么?”女子娇容冰冷的看着苏幽哲,柔顺的青丝在清风中摇曳着,显得有几分出尘。
只是女子的声音很冷,冷的就像孤峰上终年不花的冰雪,清冽刺骨。
苏幽哲缓缓转过身,漠然的眸子中深处闪过一抹溺爱之色,看着女子那微蹙的柳眉,不苟言笑的他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先天九重!”
“我来这里并非是要告诉你我踏入先天九重,而是向你讨个说法,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没管过我,现在居然会有闲情雅致插手我的事情,甚至开始为我规划人生。”女子冷冷道,就算你站在面前的是他亲生父亲,她话语中也未曾带着任何的敬语,而是质问。
“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考虑你的未来吗?”苏幽哲好似已经习惯了女子的语气,反问道。
“但我未曾听说过这个世界上会有父亲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面推,将自己女儿的命运和天生累赘绑在一起,你不觉得很残忍吗?”女子纤细的柳眉蹙了蹙,清冽的眸子中泛着不妥协的倔强。
听着女子的质问,苏幽哲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甚至严肃无比:“天生累赘?整个冥幽宗的人这样称呼他,但是唯独你苏琉娇不行!”
“就因为他是莫伯的儿子,我就要嫁给他?就算是他莫伯的儿子,但也改变不了他天生丹田破碎的实事!”
“这一点,父亲你也不可否认!”
“你也知道他和我是两种截然不同世界的人,为何要将他强行搪塞进我的世界,让他过着平凡的生活不是很好?”女子贝齿轻启,其声恍若山涧哗哗流淌的清泉般,冷冽刺骨。
苏幽哲脸上没有怒意,待到女子说完时,他的嘴角方才轻轻挑动了下,不威自怒:“因为,你苏琉娇是我苏幽哲的女儿!”
就在这一刻,一阵悠扬洪亮的钟鸣声至飘渺的云海中扶摇而上,回荡着。
这是冥幽宗,刑堂的制裁古钟声。
一旦古钟声泛起,就意味着有人翻了宗规。
这钟鸣声让苏幽哲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烦躁,剑眉微皱,正欲继续接下来的言辞,其一道带着少许急促的声音在崎岖的山道尽头泛起:“师傅,不好了!”
“有名外门弟子前来告知,莫泪殇师弟犯了宗规,现在要被押送至执法塔!”人未至,其声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