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而上,隔着飘渺的云烟,荷池像被披上一层纱,殷红的雾生林灿灿生辉,美的如梦如幻。与之遥相辉映还有那片蓝楹树林,只是一看见这树林,就让她想起帝辛。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浪漫作为,那不过是恋爱时的一时冲动。在来这里之前她幻想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历经这么多后,她被身边人的爱情打动了,却对自己的感情死心了。
在这世间想拥有一份真挚、相守一生的感情实在太难了。就算两人相爱,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她和注生就是这样。爱不能抵御一切,尤其是在这神魔当道的封建古代,放眼看去,她身边没有谁的爱情是善终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感情呢?无情、无心的人,活着才不累,作为神,想要撑得起不死不灭这一特质,就必须断情,无欲无求,然后千万年如一日的过。把自己当做时间的伙伴,和它一起向前。
“九灵?”当凤西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惊讶的摔了手上的东西。
九灵不说话,而是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其实她不想来这,因为一来就会想起注生。可是她又想来这里,因为在这里有一种归属感。虽然说仙宅很美,她去过的地方也都很美,但就是比不上这里,在这里她能找到家的安定感。
直到进门坐下,九灵才开口道:“好久没回来了,你过的可好?”
凤西将头点的像算盘珠,说:“没有,没有,我过得很好,主要是你经常离开这里,我也都习惯了。对了,注生他人呢?”
从九灵刚进来,凤西就一直看着门外,期盼着看见注生的影子,可惜没有。
“注生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九灵有些落寞的说。
“为什么啊,注生他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怎么会突然间不回来了呢?”凤西一脸着急,她可以很长时间不看见注生,但听说他不会再回来,是接受不了的。
九灵叹了口气,她知道凤西喜欢注生,更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安慰道:“其实注生是青丘的少君主,他本就不属于这里,其实也不是见不到了,以后有缘自会相见的。”
“青丘?你是说属于狐族掌管的青丘吗?”
“对。”
“怪不得,怪不得注生是只白狐狸,可是以后我们真的还能相见吗?”凤西担心的问.
“会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对了,我现在不能住荷池了,在那东荒大泽有一处仙宅,不如你陪我过去住吧。”
“东荒大泽?”
“恩,好了,我看你要出门,这是去做什么?”九灵问。
凤西将手上的篮子拿到胸前,解释说:我这是要去摘些果子。”
果然,不管过了多长时间,摘果子对于凤西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现在她慢慢喜欢上这一特有的习惯了。
九灵继续说道:“你去吧,我累了,睡会。”说着朝床边走去,按说现在是神仙可以长时间的不睡觉,可她却越来越嗜睡,因为很多现实无法完成的事和心愿,在梦中可以实现。
要是之前她会选择喝酒,但自从一睡四十年后,便戒了,若是再喝下去,一睡睡个几十年,要在耽误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而现在只能通过睡觉来逃避现实了,也终于明白那些神仙为什么要选择闭关。
凤西十分听话,九灵这样说,她便乖乖的退了下去,心中念想着注生,却不敢多说。她虽然傻,但也能看明白些什么,如今这般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既然是大事,那便不是她应该过问的,所以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一觉入夜,这颠倒黑白的生活九灵已经习惯了,白天睡觉晚上清醒,想想倒也是奇葩。罢了,便夜游雾生林,倒也许久没去看看溪沙了,不知道他可还好?
九灵一身便衣,纱织衣裙整齐的垂落在脚面,每走一步衣裙便会摆起一个很好看的幅度,看上去清逸出尘,犹如夜间绽放的一朵昙花。
走到林子深处,凭借雾生花的荧光找到小溪,而她刚一战定,溪沙便从溪水中跳出,变成一个儒雅书生的模样。岁月时间在他身上留不下什么痕迹,这让九灵十分欣慰,因为她不想看见自己青春永驻,而身边的人白发已生。
只见九灵深吸口气,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恭喜女君。”溪沙躬身作揖。
九灵笑意更加深了,整个人也变的轻松自然,回答说:“你还真是智囊,居然都知道了。”
“夸奖了,女君怎么回来了?”溪沙有些好奇的问,如果没错的话,九灵现在应该在东荒镇守一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九灵叹了口气,露出一脸无奈,走到大岩石上坐下,看着溪沙眨了眨眼睛,不急不忙的说:“不要这样见外,叫我九灵就好,说起来我怕是最清闲的君主,东荒很太平。”
溪沙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也不喜欢女君女君的唤,只不过如今九灵的身份不同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但既然她这样说,那是最好不过的。
“那倒也是,东荒大泽一直由尊神掌管,自从龙凤大战后,便未出现过不太平。”
九灵又叹了口气,都说叹气不好,可她偏偏喜欢叹气,想要将体内那些让她精精神懈怠的东西呼出去。
天上的星辰引起她的注意,她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回答说:“照你这样说,东荒确实是个好地方,尊神也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自然如此,尊神是上古时期最厉害的神邸,只是…….”说道后面溪沙觉得十分可惜,想来应该不止他一人觉得可惜,凡是知道尊神下场的人都会觉得可惜。
九灵抽手拍了拍溪沙肩膀,以示安慰,道:“好了,其实我觉得并不是每位神仙都希望自己与天地同寿的,能做自己觉得值的的事情,是一件幸福的事。”
“九灵你变了。”溪沙微微惊讶的说,脑海中浮现那个胆怯的九灵,要是放在以前她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是变了,经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变。再说我现在是东荒的主人,环境逼着你去改变,去变的成熟,这是没有办法的。”
听她这样说,溪沙眼中闪过怜爱之情,回答说:“九灵,你和阎君的事情…..”话说一半就停了,因为他觉得现在说有些不合时宜。
九灵抿嘴笑了,其中露着不屑,也露着一股淡淡的悲凉。一直以来她告诉自己帝辛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但每次提及,心里还是会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我和帝辛怎么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误会罢了。”
溪沙看出她是故作轻松,想了想回答说:“九灵,其实你或许是误会阎君了。”
“误会?”九灵不解这词是从何而来。
“对,他日在天宫所发生的,阎君或许是故意的。”溪沙解释说。
不过他这样说,九灵就更加疑惑了,什么叫做故意的,那她可以理解为恶意的意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说的什么意思?”九灵漫不经心的问,其实她现在不想听见关于帝辛的事。
溪沙顿了顿,或许是在想着怎么样让自己表达的更清楚一些,半响后,说道:“你知道阎君现在如何?”
“哼~~我管他现在如何。”
“九灵,你知道吗,阎君现在变成镇压犼的磐石。”溪沙有些激动的说。
九灵愣了下,慢慢消化之后依旧不是很明白溪沙的意思,化作磐石,然后呢?有什么后果吗?
见她这样,溪沙解释说:“也就是说,阎君现在和羽化没什么两样,虽然还留着金身,但也只是一块石头。”
“哦?这有什么可奇怪,他原本就是块石头。”
很显然九灵并未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说话时还带着些许的嘲讽。就如说到石头的时候,她语气是轻蔑上扬的。在她看来做人像石头一样,是一种悲哀。
溪沙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些许责怪,道:“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天地间再无阎君,他将和犼一起永久的沉睡。”
九灵嘴角嘲讽的笑容慢慢僵了,她或许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帝辛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法力通天的么?怎么会变成一块石头?
“沉睡应该会醒过来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安慰溪沙,也安慰自己的说。
溪沙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回答说:“不会了,除了犼解除封印,可阎君用自己做成的封印,又怎么会是那样轻而易举就解除的?”
“用自己做封印?”九灵自言自语,一下子信息太多,他有些接受不了。
“没错,九灵其实阎君对你是一往情深的,你或许不该这样误会他。”溪沙语重心长的说。
九灵皱眉,猛的站起来,审视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在她印象中溪沙是智囊没有错,但也只是局限于书本上的那些事,至于感情帝辛感情方面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很奇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