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出列！”
赵老双目之中，忽然间精光爆射，大吼一声，中气十足！
“哎呀呵！南木将军就是不一样，小小的一个坦克车模型，竟然然赵老这般感兴趣！”
“谁说不是呢，赵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中气十足的说过话了！”
“哎，那是你们不知道，赵老当年当营长的时候，南木将军就是他手下的一个冲锋连的连长！”
南木城身形嗖然间站的笔直， 身子挺拔如青松一般，大声喊道：“冲锋连连长南木城向您报道！请指示！”
赵老那一米八的身高，原本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导致的瘦削的身体，微驼的背部，忽然间变得笔挺起来！
“冲锋连连长南木城！敌军的坦克车已经攻上来了！我们的阵地，遭遇极大的威胁！我们全营还有十三枚手榴弹，给你五枚，能不能把这辆坦克给我搞掉！”
赵老大声嘶喊着说道！
南木城马上配合着道：“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正准备冲着赵老打个哈哈。
毕竟，这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年轻人们，很难想象当年我军作战中遭遇的种种痛苦。
用手榴弹炸敌人的坦克车，用步枪打敌人的飞机——
每一次的尝试，都是用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在积累作战经验！！
当年，南木城和赵老，就是用这种方式，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看似强大的敌人！
五枚手榴弹，搞掉一辆坦克车！！
这不是手榴弹多少的问题，这是在搏命！
幸好，不管是赵老，还是南木城，都幸运的活下来了！
但那些死去的弟兄，却已经长眠在地下！
甚至好多抱着手榴弹冲向坦克车的弟兄，打扫战场的时候，都已经拼凑不出完整的尸体！
但南木城的哈哈，还没有打出来，却见赵老从衣兜里面，摸出一袋长条形的饼干出来！
十分耐心的数了五根饼干出来，郑重其事的道：“去吧！”
南木城：“……”
“你还等什么！你想要违抗军令吗？！坦克车已经攻上来了！再不去就迟了！我们的5同志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会死在这辆坦克车的履带之下！”
哎呦我去！
您老把这坦克车当真了啊！
南木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赵老并不是在和他一块回忆，一块演戏，而是把这辆坦克车模型给当成真的了！
这模型才有多大？！
巴掌大小而已！
赵老居然把他想象成了一辆真的坦克车！
怪不得，怪不得都说赵老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呢！原来说的都是真的！
赵老的幻觉，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
“保证完成任务！”南木城不得不从赵老手里把五跟条形饼干给接到了手里：“同志们，等我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吧！”
赵老马上赞道：“好样的，不愧是我赵丙源手底下的兵！去吧！”
赵老一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坦克模型！
南木城嘴角抽搐着，把几根“手榴弹”塞进了坦克模型的履带里面。
随后一脚把那坦克车给踹翻在了地上！
“报告营长，我已经成功的把敌人的坦克车给搞掉了！”南木城大声冲着赵老使劲儿的吼道！
“好！这次防御战，你是首功！”赵老大声笑道：“同志们！兄弟们！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呃——”
一句话刚刚说完，顾云川已经绕到了赵老的身后，一针下去，赵老果然就安定了下来。
顾云川早已经察觉出了赵老的状况异常。
这一针扎的稳准狠，大约十几秒钟的时间，赵老就眼皮发沉，冲着一边倒了下去！
两个警卫员抢上前来，把赵老的身体给支撑住。
“赵老把这坦克车模型给当成真的了！”南木城有些颓然的说道：“之前赵老就有类似的症状，只不过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这在西医学上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叫做爱丽丝梦游仙境症！中医叫做髓海失养！”
赵老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搞得南木城都因此结结巴巴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
这两个诊断结果，其实也并不是南木城做出来的。
而是之前请来的外国知名专家，给出的诊断结论。
这种疾病，表现为患者微观视觉相当严重，可能把大的看成小的，把小的看成大的，或者在别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又好了。上一次过来的米国专家说，赵老还有可能看东西的时候出现马赛克效果，甚至严重了，会看到一种时空扭曲感——”
顾云川嘴角抽搐了一下，马赛克效果他多少还能理解，时空扭曲感是个什么玩意？
“外星人！外星人侵略地球了！这里，这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外星人的战舰过来了！我的步枪呢！南木城！快把我的步枪拿来！”
赵老忽然挣扎着窜了起来，一把甩开搀扶他的那两个警卫员，一脸惊恐，指着虚空！
其实虚空中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时空扭曲感？
顾云川忽然好像明白了，所谓时空扭曲感，大概就像是天儿太热的时候，连光线都被扭曲，看到的事物明显变得不规则的那种感觉吧？
但赵老这个也有点太扯了，这已经不是时空扭曲感了！
这已经是时空撕裂感了！
连外星战舰都出来了！！
不过，让顾云川心中猛地被揪紧了的，却是赵老说的最后一句话。
“把我的步枪拿来！”
步枪打飞机，就已经很扯了。
步枪打外星战舰？嗯嗯，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创意！
顾云川原本是想笑的，但顾云川笑不出来。
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一个老革命，即便是在身患重疾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了保护他要保护的人民群众！
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不应该在他的晚年，受到这种古怪疾病的折磨！
爱丽丝梦游仙境症什么的，顾云川并没有什么了解，但顾云川的判断和其他中医，有所不同！
南木城说，之前的中医专家，对赵老的诊断，集中在“髓海失养”上面，髓海失养，是肾经出现异常的一种表现，确实是可以导致大脑出现幻觉和判断失常。
但综合各方面的判断，南木城觉得，赵老并不是肾脏的问题！
在南木城和顾云川，以及在场的警卫员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要用步枪打外星战舰的赵老给安抚下来了，警卫员在南木城的授意下取来桌椅板凳，安顿好赵老，让顾云川给赵老脉诊。
一边进行脉诊，顾云川道：“帮我查一下那个什么什么丝症。”
顾云川补充道：“爱丽丝梦游仙境症！”
大概五分钟左右，顾云川的脉诊结束，那边，警卫员也把收集到的资料，送了过来。
顾云川道：“之前我给赵老进行的治疗，也是按照髓海失养用的药物，但现在，我觉得赵老的病情，并非是肾脏这一个脏器的问题，这应该是肝肾阴虚。肾主骨生髓，肝开窍于目——两者具虚，这才出现种种幻觉症状。”
南木城已经把收集到的资料取了过来，搭眼一看，便道：“和米国专家说的差不多，米国专家的意思，说爱丽丝梦游仙境症，是一种眼部疾患，导致的视物错觉。”
顾云川简单的把资料看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笔，刷刷的写下了一个方子出来。
顾云川捏着刚刚开好的方子，再次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再次抬笔，把其中的两味药物划掉了，换成了另外两种，再次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刷刷的把处方笺给团成了一团，丢在一边。
捏着笔，顾云川再次沉吟起来。
如此反复了三五次，最后终于在半个多小时之后，顾云川把最后的成方写了出来。
不过看顾云川那模样，好像还是有些不够满意的样子。
“这是目前我能开具出来的最适合的方子了，但究竟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是十分肯定——嘶，怎么把他给忘了？！”顾云川扫了南木城一眼，道：“把秦北喊过来看看啊！这小子，对于一些古怪的疾病，很是有些办法！”
南木城苦笑道：“赵老的身份非同一般，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敢冒这个风险！归根结底，秦北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顾云川道：“没看出来，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你南木城不敢去做的事情！当年的血性都被消磨干净了吗？是，秦北是年轻一些，资历上稍微薄弱一些，但你南木城，什么时候怕过来自别人的威胁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
“那就是你对秦北的医术还不够信任？还是当年赵老三次救了你的命的事情，其实是你虚构出来的，你跟赵老之间，并没有这么深厚的情分？”
“也不是——算了，既然你坚持认为秦北会比你更合适，我就豁出去了，把秦北喊过来给赵老看病！别人有什么不满的，让他冲我来！”
南木城也豁出去了，赵老当年冒着枪林弹雨，救过他三次！
甚至，最后一次，是赵老从死人堆里把南木城背出来的！
当时南木城已经不行了，本来都准备清理战场的时候一块掩埋了的！
但赵老就是不相信自己的爱将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硬生生的把南木城从死人堆里给背了出来！
这份恩情，南木城就算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其中的万一！
给赵老这种级别的人看病，层层审核，肯定是免不了的。
不过为了赵老，南木城算是豁出去了！
即便是这样，南木城还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直到周六的时候，才总算是把事情搞定下来。
随即南木城便给秦北拨打了电话。
接到南木城的电话的时候，秦北正准备去参加李和春的个人文集签售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