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日纲本已封燕王,因丹阳战败,被杨秀清革去王爵,仅留顶天侯。
秦日纲打清军江南大营立下大功,竟因一次失利,便被革爵,他自是不服。
要说这次战败之责,主因还在杨秀清。杨秀清出于私心,为实施自己的阴谋,须将各军调得远远的,在明知“穷寇勿追”,且秦日纲刚打过江南大营,疲惫不堪的情况下,非要秦部再硬碰碰硬去追击向荣主力。
向荣失了江南大营,不知咸丰皇帝会如何惩处他,正惶惶不可终日,见太平军仍穷追不舍,便摆出搏命的架式,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扳回一局。
杨秀清原计划把北王和燕王召回京城,以指挥不力,贻误战机为借口,剥夺二人的军权,将他们看死在城里。
破掉城外围敌,打掉内部对手,接着便可逼洪秀全正式交出王位了。
即将大功告成,杨秀清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让杨润清预备登基大典。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韦昌辉并不理会他的军令,托辞重病在身,无法行动,迟迟不肯进京。
此时杨秀清已革去秦日纲的王爵,并当众鞭笞他,令他闭门悔过。
北王不归,顿时打乱了杨秀清的计划,若再扣着秦日纲不放回军中,肯定会引起北王的怀疑,若他撺掇各军一齐发难,便极难应对。
杨秀清只好换一副面孔,对秦日纲好言抚慰,赏许多金银,并许诺只要他戴罪立功,重新打一场胜仗,立即恢复王爵。
秦日纲这回学乖了,跪倒在杨秀清脚下膜拜不止,痛哭流涕大表忠心,以此麻痹杨秀清。
就这样,秦日纲被放虎归山,重回军中。
接连数月,天京城内外风云变幻,局势慢慢向杨秀清有利的方向发展,杨秀清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心里高兴,便渐渐把天门抛在了脑后。
杨秀清一放松,手下的侍卫也就放松了,左宗棠胆子大,善于伪装,竟躲进运水车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东王府。
到了深夜,左宗棠拿出包袱,换上侍卫服,大摇大摆在府里走动,一直转悠了三天,都无人察觉。
东王府太大,要找到软禁天门的房子并不容易,好在左宗棠精明过人,想到天门的一日三餐总是要吃的,便搭上一个送饭的丫头,一番花言巧语,套出了天门的住处。
当左宗棠出现在天门面前时,天门真是惊着了,粗略一算,左宗棠已在天京留连数月,不知他怎能奈得下性子。
“左先生,天门不是让你带小手出城去吗?为何仍留在城中?”
“左某在曾大人面前夸下海口,要带你回去见他的,怎能失信与他?再者说,从朋友这里论起,我老左也不能丢下你不管。”
“左先生把天门当朋友吗?”天门甚为意外。
“怎么,你不认我这个朋友?”
“岂敢,天门能有左先生这样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天门感动地说。
他独自囚禁在东王府里,除了仟慈偶尔获准来探视他,便再见不到人,更别说能一叙心怀的朋友。
幸好他还可以研究“五神经法”,读书习字排解寂寞,否则真要疯了——二十来岁的天门,还做不到心沉如水,置身世外。他有时自嘲道,文王困羑里八年,演易谋算天下,我天门便也困天京八年,琢磨透“五神经法”,或可成就不老神话。
左宗棠把玉扳指还给天门说:“瞧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天门接过来戴在手指上,玉凉沁人,无比清心,如此体贴入微,令天门倍感温暖。
“难为先生想得这么周到,天门何德何能,竟能得遇先生。”
“你的德能我老左现在最有体会,实不相瞒,这几个月我在天京城可没闲着,你在天京城的所作所为我全掌握了,而且琢磨明白了你布下的妙局。天门,你不热衷功名,不爱钱财,心中想得全是天下百姓,我老左搞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你这种人?难道你是神仙下凡来拯救世人的吗?!”
“什么神仙下凡!天门可不是洪秀全,”天门笑道:“先生这几个月全在琢磨我呀!”
“当然不是,我为想办法进入东王府救你,在城中四处走动,没想到进东王府很难,探听一些消息却极易,我把各王府的位置,太平军的防务,粮草军需库房等全绘成了图。嘿嘿,你的事情是顺便搜集到的。”
“要不就说左先生将来会封侯拜相呢,大清国少得正是你这样智勇双全,谋事周密的干才。”
“不说这些啦,我去弄身侍卫衣裳,你换上随我离开东王府。”
第二天晚上,左宗棠果然腋下夹了一个包袱,再次翻墙回到天门的院子。
天门换上,竟然很合身,说:“东王府里有我这样短小身材的侍卫吗?”
“本来没有,一动脑子便有了,”左宗棠指指脑袋说:“府里有管浆洗的老婆子,不用花钱,多讲几句好话便哄她改小了衣裳。”
“左先生做事真叫人放心,怪不得骆秉章留你在身边这么久。”
“怎么忽然提到骆大人?”左宗棠眼皮一跳,心里便开了灵窍,“哦,你的意思是,我老左太能干了,反而耽误了前程?”
天门微笑,“左先生的反应之快,着实令天门出乎意料。”
“走吧,出了城我再向公子好好讨教。”
左宗棠说着抢先一步,到门前拉开门栓,正要抬腿出门,忽听见院门“吱呀”一响,有人进来。
左宗棠身手敏捷,返身退回房内,躲在门后,从靴子里抽出了短刀。
天门听着脚步声是仟慈,便道:“先生不可伤了她,待我打发她走。”
左宗棠知道是天门的熟人,放下心来,闪身进了内室。
仟慈一进屋立刻惊叫道:“天门哥哥,你,你怎么这身打扮?你哪里弄来的侍卫服饰?”
天门瞧瞧身上,觉得无解释,便装糊涂,“是呀,这身衣服从哪里来的?谁给我穿到身上的?”
“天门哥哥,快脱下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关了几个月,太憋屈了。不过,你很快就可以自由了,父王今日已经和洪秀全见过面,他答应父王做万岁……”仟慈边说帮天门往下脱侍卫服。
“你说什么?天王答应东王做万岁?几时的事情?”
“就在刚才,洪秀全还说,‘东王打江山,自当是万岁。东王既是万岁,世子亦便是万岁,且世代皆万岁。’”
天门将信将疑,觉得杨秀清怎会如此操切呢?而洪秀全也不可能这般温顺便让出王位。
仟慈说:“天父下凡来了,褒扬父王驱逐清妖功高盖世,可以治理安民,叫洪秀全让出王位。天门哥哥,我们不管他们做什么万岁,我也不稀罕什么天王老子,我只要你,父王得了王位最好,我们好早日成亲。”
天门想,傻丫头,你将大祸临头了,还在做美梦呢。洪秀全见杨秀清摊牌,直接要做万岁,要夺王位,竟不反抗争辩,满口答应一切条件,你以为他认输了吗?这必是他胸有成竹,在迷惑杨秀清呢。
“推背图”的谶语终于要应验了。天门想着,右手压左手去转玉扳指,想断出东王府的这场来顶之灾何时到来。
仟慈拉开他的一只手,将侍卫服的袖子拽下来,手触到天门裸露的胳膊上,脸便红了。
男欢女爱不用学,由浅入深,一回生二回熟。仟慈上次与天门合衣而眠,回味了几晚,便开了心窍,对男女之事无限神往了。
肌肤相亲,对少男少女来说,如火星子溅到油上,碰上去便着。仟慈的手抓着天门的胳膊,再也不肯撒开,心“扑扑”跳着说:“天门哥哥,父王正在试他的龙袍呢,没人理会我们啦……我今晚不走了。”
仟慈说着手上加速,三下两下便把他的衣服全褪光了。
天门愣神的工夫,仟慈接着解开自己上衣的襻扣,雪白的脖子连着起伏的酥胸便都露在天门眼前。天门已久未碰过女人,眼看着一朵花蕾在面前绽放,他怎么能不动心。
身体迅疾起了反应,手脚僵硬,口干舌燥起来。
仟慈扑进天门的怀里,用香腮蹭着他的下颌,雏燕呢喃,“抱我——”
天门欲火焚身,把左宗棠藏身内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抱起仟慈,用脚撩起门帘,一侧身进了内室。
左宗棠一矮身躲开天门与仟慈的视线,等他们上了床,他赶紧躬身退到了外间屋里。
这一夜天门与仟慈在内室颠鸾倒凤,缠绵不休,直折腾到快五更时,两人才偃旗息鼓,沉沉睡去。
左宗棠本就是喜欢找乐子的人,在外头坐着,觉得眼前便是少男少女的春宫大戏,此等风流韵事实是百年难遇,绝不能搅了他们的春梦,更不想扫了自己的兴致。
左宗棠隔着帘子听戏,跟着耳热心跳了几回,后来见天门与仟慈乐起来没够,便有些急了。
眼看天快要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听着内室里传来细微的鼾声,知道两人都累得睡着了,便轻声唤天门的名字。
左宗棠才叫了两声,这时院子外头传来嘈杂的叫喊声:“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