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因为好奇才打探你背后的故事吗?”成墨一阵冷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的行为是可以被学校劝退的?既然家里出了事,那就说出来啊,你不说别人怎么帮你?就你的肩膀你扛得住吗?”
“我扛着得住!”
“你扛得住还需要逃学?你扛得住还会大白天累到睡觉?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分身术!你爷爷倒下不到一个礼拜,你已经是这种样子了,你拿什么抗!”
成墨句句珠玑,像是一把利刀,一刀刀划在他身上。她不明白,他们同样的年纪,为什么他就这么倔强,这么喜欢抗。
唐亦宸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要不是抗压能力还行,现在可能已经步步倒退了。
成墨的话让他眉间的川字更加明显,紧抿着嘴唇,呼吸急促。
压抑在内心十几年的那口井,之前只是找不到喷发的口,只是缺了一个时间点,缺了一个引燃物。这东西不需要多大,甚至就只是压死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而已。
今天,被成墨撞见秘密,在她的逼迫下,他终于找到宣泄的口,爆发出来。
“我一出生就离异,可以不管年迈父母,不要年幼儿子,每个月只往一个账号打过来冰冷的数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你说我为什么要硬扛着?”虽然很生气但因为怕吓到病房里的爷爷奶奶,唐亦宸还是强忍着压着声音,因此额头和脖颈的青筋全都爆了起来,“如果我不抗着,为我操劳了一辈子的爷爷奶奶谁来照顾?难道让我看着他们辛苦一生,连一点福都不享,就这样走了吗?”
没有人会知道,那天他接到那个通知他爷爷进医院的电话的时候,有多害怕有多无助;更没人知道,当他到医院看到满头白发的奶奶哭的像个孩子的时候,他有多恨!
恨那两个生下他却没有尽过一天父母责任的人。
面前的人明明恨透了,却还在死死咬牙硬忍着。成墨看着他握紧的双手,悲怆的神情,对于他的身世说不震惊是假的。
谁能想到S班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却是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成墨瞧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压下心里的波动,说话还是尽量保持着平稳,她想,像唐亦宸这样的人,是最讨厌被人同情的吧。
“就你现在的状态,你能给他们什么保障?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一个天天逃课、迟到早退的人,就算你有一技之长,也需要有发展的平台,千里马也是有了伯乐才被发现的。”
成墨不想把话说的太绝,像唐亦宸这样的,篮球打得再好有什么用?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如果考不上大学,又没人发掘,最后还不是一个伤仲永?她想自己的这番话,已经上高二的他应该能明白。
“你们都互为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相信你的爷爷奶奶永远都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有句话说得很好,你的成长必须要赶上他们老去的速度。”
也不知道唐亦宸听了她这番话想到了什么,眼眶竟然渐渐红起来,情绪也平稳了许多。
成墨想她的目的有些达到了:“还有你刚才说的没错,你的却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你要准备随时还给我。”
“……”
唐亦宸眼中划过一丝慌张,盯着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成墨点到为止,也给他留了一个悬念,说完就直接进了病房。
接下来的几天,成墨不仅麻烦张主任天天来检查,而且每次放学之后就跟着唐亦宸一起来医院,帮忙照顾两个老人。
唐爷爷的脑出血症状不重,最累的就是做完手术的那几天,晚上经常要照看着,唐亦宸通宵达旦的白天才会累的睡着。
这几天情况渐渐稳定下来,成墨每天都会带着做好的汤汤水水过来,唐亦宸轻松了很多。
到今天,唐爷爷已经摘了氧气,可以坐在床上吃饭了。
不过右半边身子有些偏瘫,不能动。
唐奶奶站起坐下的要喂自己老公吃饭,唐亦宸怎么劝都劝不住,成墨内心暗暗感叹,果然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永远都不会懂。
“奶奶,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护士站的人,爷爷还有几瓶水要挂呀?”
成墨一边笑着问,一边不动声色已经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勺子。
唐奶奶现在无比的喜欢成墨,一听到她的要求,当即笑的连眼睛都看不到了,迅速出了门。
对此唐亦宸是目瞪口呆,成墨看着发呆的她,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什么,还不把饭摆出来,等会奶奶来了,可以直接让她吃了!”
她这一招叫做调虎离山之际,先把唐奶奶支出去,做点无关紧要的事,等她回来,这里的活已经被人接了,她也就不好动手了。
唐亦宸唧唧歪歪了半天,还要受批评,还不如她两句话来的爽快。
唐爷爷说话还有些不利索,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满的开心,一边大口大口吃着成墨喂的饭,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样子真的是喜欢极了。
唐亦宸在边上整理东西,心情轻松了很多,之前那压着他透不过气的大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对成墨,好像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排斥。
德诚高中上午第四节快要结束的时候,S班的教室已经风起云涌,饿了的几个人纷纷跑到第一排的位子就坐,等着铃声一响就立刻冲向餐厅。
成墨在讲台上收拾教案,突然抬头冲着唐亦宸说道:“唐亦宸,傍晚放学等我,一起回趟家。”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有让整个S班都陷入沉寂的魔力。
所有人都瞪大了自己八卦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打探,以此想要嗅到里面的奸情味道。
成墨刚说完这句话,下课铃就响了,她也没空注意教室里是什么情况,直接拿着书就出了门。
在她身后,是刚才投下的一个炸弹,刚刚被轰炸的现场。
“卧槽,什么情况啊?回家?”柳罔坐在位子上来了一个难度极高的转身,上半身扭了差不多有18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