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载着他们迅速朝目的地驶去,B市这个面积达到1.641万平方千米的城市中坐落着各式各样的桥梁。
有超现代化的钢铁大桥也有留有年代韵味的各式拱桥,靠近他们寻找的那座大桥时,成墨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焦急过。
在这样的黑夜,望不到桥梁的对面,只有上面间隔5米的路灯散着执着的光,将整座大桥照亮如白昼。
成墨看着手机里自己和王圣漓的距离越来越接近,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剧烈。
“在那里!”
谈言封激动的声音猛然在耳边响起,成墨当即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桥边上隔断的非机动车道上,一个人影蜷缩着靠在栏杆上,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体型是王圣漓无疑。
两人甩给司机师傅一叠钱都等不及他找,匆匆朝王圣漓的方向飞奔而去。生怕一个疏漏又让他给跑了。
看样子他们是最快赶过来的,高二S班的其他人并没有在现场。
王圣漓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之间,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被人找到,所以等成墨和谈言封走到身边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王圣漓,你大爷的!”
谈言封找到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爆了粗,他本来都想好了,如果找到他,就先狠狠的揍一顿,但是到了现场之后还是忍了下来。
听到他的声音,王圣漓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到他们两个之后,瞳孔猛地一震,起身就想跑。
还好谈言封早有准备,直接拧着他的胳膊就把他给按栏杆上了:“你还要跑到哪里去?你今天是非得把整个高二S班都弄死是吧!”
“你放开我!我这种人只会拖S班的后腿,你让我走!”
王圣漓估计在这大桥上坐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短袖,在后半夜冻了许久,整个脸色惨白,嘴唇则成了紫黑色。
他体格很壮,加上又是铅球队的主力队员,力气比谈言封要大好多,现在又是拼命挣扎的姿态,谈言封好几次都快按不住他。
“你******要走哪去!现在玩离家出走的戏码,你幼不幼稚!”
“你别管我!我是垃圾!我是没用的人!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已经隐忍很久的王圣漓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他大吼大叫着挣扎,激动到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两人如此剧烈的扭动,成墨甚至感觉后面的栏杆快要支撑不住断裂开来。
“我是垃圾!我是垃圾!辜负了所有人!我没用!”
看着他几近癫狂又如此孩子气的模样,成墨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在了一起,初找到他时的那股欣喜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谈言封,你放开他!”
她怒吼一声,回音在这座空旷的大桥上久久回荡。
谈言封和王圣漓两个人皆是一愣,也停下了动作。
成墨一把拽过了谈言封,目光狠厉的盯着王圣漓:“你是垃圾?你知不知道,我用了整整6个月来扭转德诚高中师生对你们的观点,甚至直接申请调班跟你们一起。现在别人不说垃圾这个词了,你自己竟然这样说自己!王圣漓,你何止辜负了所有人!你还辜负了你父母,辜负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将来,还有那些拼尽全力的努力!”
“……”
王圣漓双眼通红,他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无力的靠在栏杆上,一声不吭。
“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它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输了又怎么样?就一个全国联赛,你就这样被打死了吗?”
现在这种方式在成墨的意识里不是最佳的方式,但面对此时此刻的王圣漓,除了这些她别无他法。
这次的事件王圣漓真的让她太失望了,如此任性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撕心裂肺想要逃避,作为一个高中生来说,在某一方面,他的成熟连小学生都不如。
“全国联赛上因为失误被淘汰不是你的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怪你!但是你一声不吭的出走,让所有人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的地方为了找你心力交瘁,这就是你的错!王圣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人生难道只为一个全国联赛而活?你现在占据这么好的位置,却没有拿到成绩,难道就不想要重头来过,把那些失去的荣誉再拿回来?”
“我是一个连预赛都没有完成的人,我根本没有能力,我也没有资格站在场上……”
王圣漓彻底奔溃,整个人虚无的瘫倒在地上,双手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和脑袋,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懊恼。
今天德诚高中篮球队拿回的篮球总冠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替所有人高兴,同时更加看不起自己。因为他们都为学校争了光,都拿到了荣誉,而他却一无所获,甚至因为犯规被提前罚下场。
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涌来,让他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不想要接触任何事情,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看到他这个样子,成墨的声音缓和下来,弯腰跟着蹲了下来:“马修.埃蒙斯美国射击运动员,雅典奥运会时前几枪分数遥遥领先,最后一枪打他却打到了别人的靶上,与金牌失之交臂。四年之后的北京奥运会,他在领先的情况下,最后一枪打出了一个4.4环,再次将冠军拱手让人。等到伦敦奥运会,所有人都在感叹他的霉运,他再度震惊世界,最后一枪失利只拿到了一个铜牌。去年的里约,他时隔四年再次卷土重来,而这一次甚至连决赛都没有进!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王圣漓:“……”
他显然没想到成墨会说这个故事,眼眶含着热泪不解的抬起了头。
大桥上偶尔呼啸着驶过几辆车子,给这寂静的深夜留下喧嚣的痕迹。
“他用了16年的时间来走自己的奥运之旅,我不知道2020年的东京奥运能不能再次看到他。而他到现在为止没有收获一枚奥运金牌,你能认为他不是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吗?你看不起他吗?他延续了16年的霉运比你现在厉害吧,你现在的这点挫折跟他比算得了什么?王圣漓,不管是奥运会还是全国联赛,拿奖牌这不是体育精神!马修.埃蒙斯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才是体育想要表达的东西。你失败了,首先你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这样别人也才不会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