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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尊荡然无存

可是,当困顿消除了,温饱解决了,某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也就冒出来了。比方说现在。

林晚菲看着手里的那份合同,那是那晚她与顾凛辰签的。紧接着她进了医院,他也没再提过。也许他有了更好的人选?心里发酸,林晚菲尽力的转移自己的想法。钱。只有钱,这些年早已养成了这种俗不可耐的习惯。

摊开合同旁边的一本杂志,那是去年情人节,这家杂志做的关于顾凛辰和尚雨晴情人节专访。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这些好的词儿,林晚菲心酸却不吝啬的用在两人身上。

林晚菲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不待她多做准备,电话已经接通了。

“……”对面却没有声音。

林晚菲试探着,喊了一声:“顾凛辰?”

“嗯。”

得到了回应,林晚菲松了一口气。说:“我刚才收拾东西,发现一份合同。”

说完,她留时间,等对方回应。

“嗯。”

林晚菲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因为愤怒扭曲的脸,不觉得心疼自己。人在屋檐下,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不过没办反,人家是金主。

“顾总啊。我是说,我想一想,咱们之前签的那份儿合同,还继续执行吗?如果不继续执行,您看这违约金是不是该结一下啊?”

“林晚菲,你找我,除了钱,就没有别的想说吗?”顾凛辰终于说话了,终于不再用单音节敷衍她了。

“喂,你怎么猪八戒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跟我签的合同。怎么成了我找你谈钱啦?我把你当朋友,是你要跟我做生意的。”

林晚菲的话在顾凛辰耳朵里,就是狡辩。他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这个女人搅动起来。既然她要如此,那就如此吧。

想到这里,顾凛辰说:“好吧。合同继续履行。不过这几天,你旷工了。我不会扣你的工钱,但是,两周的课程,你要一周完成。顺便提醒你一句,我给你找的国宝级的礼仪课程老师。你被给我丢人。”

“我……”林晚菲刚要反驳。却被他打断。

“明天早上八点,洛奇会去接你。别迟到。”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林晚菲心里一股火,蹭蹭往上冒。

可是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更应该弄清楚,是什么,让他对她态度变化这么大。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聊的是什么呢?林晚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哦对了,是CICI的事儿。

对。就是那次。林晚菲翻身坐了起来,盘着腿,深呼吸。

难道自己替CICI求情,让他受到损失了?林晚菲百思不解。她怎么会知道,她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满眼金钱浑身铜臭俗不可耐的女人了。

开始睡不着,慢慢的,林晚菲睡着了,一睁眼,已经七点半了。

迷迷糊糊做起来,她来不及多想,一下子冲进洗手间。好在这些年赶场练出一身本事,快速化妆,就是其一。

七点五十,她打开衣柜。挑了一套米色连体七分裤,脚上穿上一双蓝色高跟鞋,背上一个双肩包,静等八点到来。

洛奇是军人出身,他嘴讲究准时。八点整,门被敲响了。林晚菲早有准备,一脸灿烂迎接洛奇。

“林小姐早。”洛奇一贯的面无表情,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晚菲走出门去,翻身锁好。跟着洛奇朝着路口走去。

洛奇周到的给她开门,让她坐在后面。自己坐上驾驶位。

一路上,林晚菲几次试图靠沟通拉近两人距离,却都失败了。洛奇似乎没有在顾凛辰面前好相处。林晚菲第十次失败以后,决定闭嘴了。

她认清了现实。多说多错,她只能不说不错。

车子朝着城郊开区。在一处庄园停了下来。洛奇把车停在车位,扶着林晚菲下车。

“这里上课?”林晚菲私下里看了看,整片的草坪不远处还有森林。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度假山庄才是。

“是的。乔老师最近就住在这里。”洛奇说着,带着林晚菲朝着主楼走去。

门口有一个女生在等着,看到洛奇过来,忙迎上去,说:“洛奇哥哥果然还是这么准时。”

“乔翘,你也来了?”洛奇终于露出了笑容。

林晚菲透明人一样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人的寒暄。

最后,还是那个叫乔翘的姑娘想起了她着这里迎接的真正目的,抱歉的看向林晚菲,说:“这位就是林小姐吧。乔老师十点过来,你吃早饭了吗?如果没有,我先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吧。”

“好啊。我快饿死饿了。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呢。”林晚菲突然对这个叫乔翘的女孩儿心生好感。洛奇说还有事,便把林晚菲交给了乔翘自己走了。

“乔老师本来拿出来两周给你的。可是后来顾总说你好像除了些意外,可是老师的时间已经定了,所以,不知道顾总有没有跟你说,恐怕您要用一周上完两周的课。”

“说过的。”林晚菲点点头,说,“会不会很难啊?”

“还好吧。我听说你是学舞蹈的,所以形体方面,应该比较容易。只是需要记的细节多一些。”

说着,两人走到餐厅。桌上已经放了很多种类的早餐。

林晚菲看看乔翘,乔翘对她点点头,说:“我不知道林小姐的口味,所以都选了一些。”

“吃不了多浪费啊?”林晚菲惋惜的摇摇头,不过还是乖乖的坐了过去。乔翘可能怕她在旁边林晚菲不好意思,她默默的退了出去。

桌子上西餐中餐都有,不过林晚菲不太会用西餐餐具,所以她选择了中餐。多年跳舞的习惯,林晚菲吃饭总是克制的。这顿饭,险些攻破这层克制。

就在想要拿起最后一只包子的时候,餐厅门口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林小姐,吃饱了?”女人微笑得体,眼神中带着审视。

把那个包子放下,林晚菲站起来。看着乔翘恭恭敬敬的跟在她身后,瞬间了然了对方的身份。

“乔老师好。”

乔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她不喜欢笨学生。林晚菲的敏感机智,让她很满意。她笑着走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说:“林小姐似乎不喜欢吃西餐。”

“我不习惯用刀叉。”林晚菲老老实实的回答。

“很好,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乔老师点点头,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林晚菲看向乔翘,乔翘只是对她点头微笑。

关键时候谁也指望不上。林晚菲带着几分不安,跟着她走出去。

乔老师脸色温和,可是眼神依旧犀利。林晚菲不敢与她对视,似乎随时会被看穿。

他们来到一扇门前,乔老师走进去。林晚菲进去,不待站稳,吓了一跳。

这时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沙发,和几台电视。仔细看,那不是电视,是监控器。从进入山庄开始,一直到餐厅到其他各个角落,全都暴露在监控器里。

“这时什么意思?”林晚菲问。

“没什么。不过是想看看你最自然的状态。”乔老师说着,坐在沙发上,伸手在监控器前的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图像退回到林晚菲下车。

“你看,洛先生给你开门,你马上就下来了。这是不对的。作为一个淑女,你需要有耐心,有条不紊。当男士为你开门时,你需要在车里先示意感谢,表示涵养,然后是伸出手,扶着你身旁的先生,以防一个不稳,狼狈。”

“可是,如果伸了手,没人接不是更狼狈?”林晚菲随口说。

乔老师看了她一眼,乔翘在一旁暗暗示意她别插嘴。

“对不起。”林晚菲从乔翘的暗示里,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忙道歉。

乔老师说:“知错要改错。我不是不允许别人质疑,只是在质疑之前,要先尊重我。现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会为你开门的,必定是绅士。而保护女士,是绅士的必修课。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当然,除非他故意牺牲绅士的体面要你出丑。”

林晚菲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顾凛辰。

乔老师继续敲动键盘,说:“一位淑女,当等候同伴与别人交谈的时候,一定要保持端庄,脸上的表情要和善,而不是像林小姐这样,两手插在裤兜里,左摇右晃。脸上的笑容尴尬至极。”

“那……”林晚菲本能的想要反驳,看到乔翘再次警告,她生生咽了回去。

乔老师满意的继续说:“林小姐,出于对顾总的信任,我并没有深究您这位学生的背景。但是从这一连串的动作来看,您虽然有很好的舞蹈功底,但是似乎并不是……恕我直言,并不是很规矩的。也许您自由散漫惯了,可是,我们只有一周时间。我需要彻底的改变您的举手投足,各个细节。”

林晚菲默默地听着,一个小时,刚才吃的食物几乎被不断提起有不断镇压下去的怒火消耗干净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份儿屈辱。就为了那几万块钱?她不屑的想着,可是又不得不没出息的泄了口气。可不是就为了那几万钱嘛。

无奈,深深的无奈。生命给了她一张脸皮,生活在上面磨出一层老茧。

保持微笑,强压怒火,她走出那件让她的所有自我的认知荡然无存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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