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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同一种梦

钱穷已走到了门边,听到我的声音,立即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我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妈和文芳也很惊讶,大概都没有想到我会叫钱穷停下来吧,因此,她们也不解地望着我。

我已从床上坐起,望着钱穷说:“我刚才梦见无命大哥了。”

钱穷双目一沉,嘴角抽了抽,想说话,但没有说出来。

我又接着说:“无命大哥跟我说,他是被车撞死的,撞他的那车辆车的车牌号是68888。”

“什么!”钱穷上前一步,紧盯着我,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68888是钱无银的车牌号,我妈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朝我看了看,又看了看钱穷,强笑道:“这不过是一个梦,梦怎么能当真呢?”

“我知道了。”钱穷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了出去。

待钱穷一走,我妈就责备我,为什么要跟钱穷说起这个梦,说我这是在挑拨钱穷和钱无银父子之间的感情,跟小人有什么区别。我没有为我自己辩解,因为,这也是我其中的一个目的。我就是要让钱穷知道,是钱无银杀了钱无命。当然,那只是一个梦,至于钱穷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我吵着要回去,给我妈的理由是不喜欢呆在医院里,一直躺在病房里,把我给闷坏了。当天,文芳给我弄来了一张轮椅,将我推出了病房。

医院住院部的后面有一条人工河,约摸五六米 宽,三四十米长。河水较为清澈,能清楚地看到河里游来游去的鱼虾。河两岸种满了花草与柳树,环境极为优雅。

我远远看见有一个人坐在河源处一棵柳树下的木椅上,长长的秀发垂在她那纤细的背上。一看这背影,我的心立即跳了起来。

钱无颜!

是的,那是钱无颜。她怎么也在这里?我原以为,自从上次她离开我们村子后,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与她重逢。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前面摆着一副画夹,像是在作画。我的心起潮不定,在想要不要过去。

文芳见我一直盯着钱无颜,说道:“那是无颜,我们过去看看。”她说完便将我朝那边推去。

不大一会儿,我们便到了钱无颜的身旁,离她约两米远的距离。钱无颜果然在作画,并且画得非常认真,并没有朝我们看上一眼。文芳不想打扰钱无颜,因此也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我,更不知道跟钱无颜说什么,所以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她似乎比上一回我看到她时显得要单薄一些,脸也略显苍白。但是,在我眼中,她依然是那么地秀美。看着她专心一致地作着画,看着她那令我怦然心动的侧面轮廓,我突然发现,就算这样看着她,那也是一种幸运与幸福。我发觉,生活是这么地美好。刹那间,我不想离开医院了,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她。

对了,她在画什么呢?

我好奇地朝她的画夹望去。这一望,令我我的心猛地一振,她怎么画的是这个?

只见画面上用铅笔画了无数的线条,像是风,又像是雨,总之那画的背景十分灰暗,一切看起来朦朦胧胧。在线条的下面,有数个黑包,一个连着一个。我定睛一看,那黑包,竟然都是坟墓!

这画面,看起来是这么地熟悉!

跟我昨晚梦见的那一片坟,几乎一模一样!

同时,跟我昨晚所梦见的情形又有不同的是,在这副画上还有三个人。那三人只是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并且还是背影,只隐隐看得出来,是两名男子加一名女子。虽然那三人只是寥寥几笔,但我还是一眼可以认出,那名女子是钱无颜,而另外两名男子,一个是钱无命,而另一个,好像是我!

怎么可能是我?与钱无命、钱无颜站在一块的,应该是钱无银才对。

当然,令我更为惊异的是,钱无颜怎么会出画这副画面来的,难道,她也做了跟我同样的一个梦?

这时,钱无颜的笔落在她画像的旁边,似乎还想再画一个人,但笔在那儿停留了良久,依然没有画出来。最后,她收回了笔,轻叹了一声,然后,掉头朝我们这方望来。

当看到我们时,她微微一怔,朝着文芳苦涩地笑了一声,“小文姐,你们——怎么来了?”

文芳推着我慢慢走了过去,微笑道:“我们下来散散心。”她朝那副画看了一眼,问:“怎么又画得这么阴暗?”

钱无颜苦苦笑了笑,没回答,然后朝我的双腿看了一眼,似乎想问候,但或许其它的原因,她没有将话说出来。

“身体好些了吗?”文芳又问。

钱无颜点了点头,“好多了。”

我一直望着钱无颜所作的那副画,那副画因为太过阴暗的缘故,给人一种极强烈的压迫与窒息感,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钱无颜作出这么一副跟我梦境如此相似的一副画来?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了,这想法如此强烈,以致于我一时忍不住朝着钱无颜脱口而出:“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钱无颜与文芳同时一怔,钱无颜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好。”

文芳说:“那你们聊,我去那边走走。”

待文芳走远了后,钱无颜朝我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像是在问,我要跟她聊什么。

我直接对钱无颜说,我曾多次梦见过她哥常无命,还在现实中见过他的魂魄。钱无颜听后,嘴微张,显得极为惊愕。接而,我又将昨晚的那个梦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然后朝钱无颜的那副画看了一眼,“梦里的情景,跟你那副画所绘的场景一模一样。”

“你……真的……”钱无颜望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也望着她问:“是不是你也跟我做了同样的梦?”

思索良久,钱无颜微微点头,“是的,我也做了同样的梦,而且,不止一次。我梦见我大哥带我带到那片坟前,就让我看着那些坟,我问他,为什么要我带我来这里,他却什么也不说。我大哥下葬后,我就回家了,接着也病倒了。我没有去上学,就来到医院里,一直在这里休养。我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屡屡做这个梦,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钱无颜的眼睛很大,双目如潭,令我深陷其中。她也许发现了我的异样,移开了目光,将身子偏向了一边。

我也尴尬地收回目光,低头想了想,猜测道:“你之所以会做这个梦,恐怕是你大哥想跟你表达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他又不方便说出来。”

“秘密?是什么秘密?”钱无颜再次望向我。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我这一回没有再去望她,而是望着她的那副画,“你们是一家人,你大哥托这个梦给你,合情合理,可是,他又为什么托梦给我这个跟你们钱家毫不相干的人?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钱无颜双目微阖,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

我朝她所画的那三个人看了看,问道:“在你的梦里出现了三个人?“

钱无颜微微点了点头。

“是哪三人?“我又问。

钱无颜顿了顿,然后答道:“我,我大哥,还有一个,是你。“

我想说,按理来说,你梦见的那三个人当中,其中一个该是钱无银才对,为什么会是我?然,我还没有说出来,突然看见对面站着一个人,他这时正阴沉沉地望着我。

是钱无银!

我怒火丛生。这时候,如果我能杀人,我一定杀了他!可惜,我只能坐在轮椅上,根本就动不了。

钱无银见我发现了他,冷冷一笑,伸手作势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其意不言而喻,那代表砍头,他是想杀了我!

我怒目瞪着他,咬牙切齿。

钱无颜也看见了钱无银,轻声念道:“二哥?“她想走过去,钱无银却转身走了。钱无颜或许现在才想起我的腿是拜钱无银所赐,一脸愧疚地替钱无银向我道歉。

当然,这事跟钱无颜无关,我也没理由将气发在她身上,倒是惦记着刚才钱无银对我的威胁,突然之间有种一种不安全感,迫切地希望文芳能在我身边,于是,下意识地朝文芳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文芳站在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双手叉在裤袋里,一直望着钱无银远去的方向。

我苦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我这么依赖文芳了?我可是一个男人啊,怎么老惦记着由女人来保护呢?

此时此刻,在我心里,再次埋下了一个种子,那就是,变强大的种子!不必说高高在上无人能敌,至少能让我所关心的人不受伤害并且不需要女人来保护的一个人!

也许真是因为钱无颜在这医院里吧,我没有再要求转院或回家。

但是,就在我见到钱无颜的当天晚上,医院里来了两个急救病人。当我知道这两个人是谁时,震得久久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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