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两个月前那个沉闷脆弱的夜虞菲,这样的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安沛凛早就要感谢天,感谢地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包容的呢,夜虞菲还在他身边啊。
夜虞菲乖乖地把粥都喝掉了,吃完了把碗递回安沛凛的手里:“本来就是这样好吃一点嘛!”
“好好好。”安沛凛哭笑不得,把碗放回桌子上,拿来水给夜虞菲漱了漱口:“好了,睡觉吧,我一会儿让靳斯杰来给你打点滴。”
夜虞菲不再固执了,她缩进被子里躺好,对着安沛凛小声的道了:“晚安。”
安沛凛在她额头印上轻轻地一吻,待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靳斯杰刚把说明书重新誊录了一份,小心的拿在手上,正吹干墨迹。
安沛凛轻轻敲了敲医务室的门,示意他可以为夜虞菲去打点滴了。靳斯杰点头应下,放下手里的东西,收拾了药具跟着安沛凛出去。
“夜小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连这眼睛发炎,输个两天的液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安总之前答应我的事还作不作数。”靳斯杰跟在安沛凛身后,低声说道。
安沛凛点点头,回道:“自然算数,你想带他走,随时可以,不过你要先给赵德育说好,让他到时候不要再来向我要人。”
“那是自然。”
两人十分和谐的达成了一致,瞒着当事人做好了交接仪式……
只可怜赵德育还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程敬满回去,殊不知自己的宝贝孙子早被人偷摸的拐了去。
这几天程敬满往夜虞菲的房间跑的勤快,有事没事就要上来和夜虞菲聊会天。
安沛凛本来嫌他烦,想轰他走,不过看着夜虞菲欢喜,也就没那么做。毕竟他这几天要处理公司的事务,没时间陪她的时候,有程敬满这个闯祸精反倒能给夜虞菲解解闷。
靳斯杰这几天对程敬满那叫一个殷勤,百依百顺,程敬满想干什么他都陪着,而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夜虞菲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不需要他在多加照料,他现在每天的时间都用来陪着程敬满,搞的程敬满很是不自在。
如果你一直是一个人,久了,习惯之后,突然出现一个人陪你,那感觉说不上不好,但是总感觉不适应。
程敬满一个人惯了,靳斯杰这样每天陪着他宠着他,让他感觉有点惶恐,有点不安,因为他知道得到了之后再失去会更加痛苦。
以前和靳斯杰玩闹,那是因为他当时腿受伤了,靳斯杰照顾他,是因为他是他的医生,他也的确在这过程中,对靳斯杰有一定改观。
可现在靳斯杰摆明了就是在照顾他,而且还是毫无理由的关心。
而恰恰这种毫无理由的关怀才是程敬满最害怕的,因为那样的关怀是单方面的施舍和赠与,是可以随时撤走的,毫无安全感的,虚假的,让人沉沦的陷阱。
程敬满上了很多次当了,他已经害怕了。
面对靳斯杰的关怀,程敬满很苦恼,他一方面尽力逃避着,一方面又像飞蛾扑火一样本能的追逐。
“嗷呜~”程敬满看了一眼脚边恹恹的趴着的小满满,这个小家伙明明是自己抱养回来的,可是现在也依赖着靳斯杰,除了靳斯杰喂得食物吃,他喂的都不吃了。
当然了,这不排除程敬满弄得狗粮实在太难吃了。不过显然,程敬满想不到这一点,他垂头丧气的倒回床上,继续苦苦冥思,到底为什么靳斯杰要对他好呢,想不通这一点,他就没办法面对靳斯杰。
没有人会无条件对别人好的,不是吗?
就像当初收养他的父母,不也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来,才收养他,现在的赵德育不也是因为自己像他那个死去的孙子,才收养他?
都是有因果的,所以他不害怕,他可以接受赵德育的关怀和照顾,可是对于靳斯杰他害怕,毫无理由的关怀是毒药,会害死他。
他好不容易,才活了这么大,可不能夭折在这里。
程敬满被这问题足足困扰了两天,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偷听到的靳斯杰和安沛凛的谈话。
交易和筹码。
是了,当时靳斯杰根本还不认识他,就要向安沛凛要他。
而他作为治疗好夜虞菲的筹码,以后的去路就这样被定夺了下来。
或许他根本就只是个玩具而已?
靳斯杰觉得有意思…想要相处相处的小宠物一样的存在?就像…满满?
程敬满恍然大悟,他看着客厅里靳斯杰正弯腰逗弄着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小金毛。
眼睛里含着说不清的复杂的目光,怪不得靳斯杰当初给它取名满满,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和小狗差不多。
困扰了许多天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可是程敬满却没有觉得一点轻松。
他很矛盾,很伤心,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可却是唯一可能的。
一方面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可以随意交换的宠物,不可以任由靳斯杰把他当做玩物对待,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能让靳斯杰一直对他这么好,那即便他心里是把他当成他的宠物又有何不可呢……
程敬满快要被自己逼疯了,他很想当面问问靳斯杰。
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意思呢…自己哪里有意思了?
程敬满觉得他快要迷失自己了,在外漂泊多少年他都没有迷失过,可是在靳斯杰几个月的温柔攻势下,他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或者说他什么都想要,想要自尊,也想要靳斯杰的爱护。
程敬满看着不远处小金毛和靳斯杰愉快的玩耍,尾巴荡漾的欢快,忽然有点羡慕它,不用做抉择,可以安安心心的享受靳斯杰的照顾和关心。
他看得入了迷,靳斯杰忽然转过头来,冲着他笑。
程敬满看着那双金丝边眼镜之后的摄人心魂的桃花眼,险些被他眼角挑起的风情迷了眼。
不知不觉他已经陷进了靳斯杰布下的陷阱……
而且就算已经看出了那敷衍的障眼法,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走进去,而且永远也不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