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连门禁都没有,只是象征性的有个保安例行询问,在看到安沛凛的迈巴赫之后,连话都不敢说了,一路放行。
安沛凛畅通无阻的到了赵医生的公寓楼下。
司机本来想先上去敲门请人,看看人在不在,谁知他车还没停稳,安沛凛开了车门,下了车,直奔赵医生公寓楼层。
司机把车停好,连忙小跑着跟上。
这公寓的电梯坏了,他整整爬了十二层楼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跑上去的时候,安沛凛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敲了多久的门了。
拍的木门哐哐做响,司机歪着头瞥了一眼门铃,这有门铃为啥要敲门……他虽是疑惑,却也只是站在安沛凛身后不敢说话,看着安沛凛似要把那门给敲下来。
程敬满昨天晚上跟恋爱了长达两个多月的小女朋友分手了,伤心烦恼,跟朋友出去借酒消愁,通宵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脑仁疼得厉害,索性不去上学了,在家睡觉补眠,美名其曰:病假!
反正他去不去学校,老师也都习以为常了。
刚睡下没一会儿,哐哐哐的敲门声就传来了,跟催命符一样,一声一声像是敲在他脑门上,跟拿着大棒槌在往他脑浆里杵一样,他的脑仁更疼了。
他气急败坏的一撩被子,下了床,连鞋都没穿,骂骂咧咧的就往门口走去,打开了门,也没看那人,上去就一顿急赤白脸的乱吼:“敲什么敲,催命呐!大早上扰人清梦!!那不是有门铃吗?不会按铃啊,把门敲坏了,你赔啊!”
安沛凛冷眼看着这个大概十四五岁的不良少年,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顶着一团鸡窝,鸡窝里还夹杂着几根黄色的杂毛,眼睛很大,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带着宿醉后的浮肿,穿着松松垮垮的老式睡衣睡裤,光着脚丫,站在门口凶神恶煞却没什么威慑力的叫嚷着。
他没说话。
程敬满嚷完了,发现没人理他,这才挣扎着睁开浮肿的眼睛看向来人。
视线从他的精致笔挺西服纽扣的倒数第二颗扣子往上移,在看到安沛凛一张冷面阎王似的脸时,程敬满眼神稍微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好像给自己壮胆一样,挺了挺藏在宽大的睡衣里的瘦弱胸膛。
声音依旧很大,却没了刚才的气势,颇有点虚张声势的意味:“你谁啊!干嘛大早上来我家敲门!”
安沛凛皱了皱眉,狭长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他现在没有那个耐心与一个小屁孩对话。
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也就算了,一个小鬼头也敢在他面前撒野。
正待他烦躁的要爆发时,站在他身后的司机突然说话了,声音带着点缓和气氛的柔和:“小朋友,这里不是赵医生的家吗?”
程敬满转了眼睛,看向安沛凛身后,恶狠狠的说道:“你叫谁小朋友呢!我才不是小朋友!!”
他话音刚落,安沛凛就拽着他的领口把他抻了起来,面色阴沉,危险暴戾的说道:“我再问你一遍,赵德育到底在不在这里!”
司机虽然为这小孩不识时务感到活该,却也不能真看着安沛凛揍他一顿,只好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安总,人应该是没在家。”
安沛凛拽着小孩子衣领的手紧了紧,刺啦一声,那洗的都泛白了的睡衣立刻结束了它长达40多年的使命,寿终正寝……
程敬满真被吓着了,他哆哆嗦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抬起头看着安沛凛凶神恶煞的脸,霎时没乐嚣张的气焰,瑟缩了肩膀,委委屈屈地说道:“他没…没在家……”
“去哪了?”安沛凛低沉着声音,冷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小孩一边说着,一边耷拉下了脑袋,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样子,瞬间就收起了棱角,垂头丧气的垂在安沛凛的手中,委委屈屈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
安沛凛像是突然被电了一下,他一把松开那小孩,一言不发的转了身,走进了楼梯。
司机莫名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茫然的程敬满,转身小跑着跟上。
过了一会儿,程敬满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口,朝里望了一眼,见真的没人了之后,才拽了拽领口处被撕破的睡衣,不屑的吵楼梯口的方向啐了一口,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回去。
脚一抬踹上了门,继续回去睡觉了。
“安总……”
司机跟上安沛凛,小心的等待指示。
安沛凛若有所思,神情凝重严峻的走回了车里,盯着窗外仍旧一言不发。
就这么虚耗了好一会儿,眼看已经中午了,司机转过身,对着还是维持着上车时的那个动作的安沛凛说道:“安总,您要不要先去吃点饭,现在已经中午了。”
安沛凛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视线又移回窗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饿了,就先去吃吧。”
司机:“……”他哪里敢去吃,老板都搁这儿饿着肚子呢,只能在心里咬着牙,无视肚子的抗议,面上还要云淡风轻的说道:“不不,我不饿。”
安沛凛也不再说话。
就这样等到了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那个等了一天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彼时司机刚刚迎来了第四波饥饿的冲击……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这会儿给他个窝窝头,他都会吃得很香……
安沛凛却眼前一亮,精神一振,开了车门就冲了出去,司机只好摸着瘪瘪的肚皮咬牙跟上。
赵德育已经年过六旬了,可能因为这些年四处游走,扶危济困,风餐露宿,白发比同龄人多长很多,在别人还是花白偏黑的时候,他已经顶了一头白发了,风霜刮过的脸也已经粗糙苍老,布满皱纹。
可能因为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一直忙着找赞助商和投资人,他的身形略微佝偻着,手上提着一个老式的不锈钢保温盒,步履蹒跚的走在昏暗的狭窄的楼梯里,走一层就要歇一会儿,十分吃力。
最后实在爬不动了,坐在楼梯台阶上,喘了好一会儿粗气,看了一眼旁边的保温盒,又看了看时间,犹豫一下,还是拿出自己的老古董手机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