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沛凛刚走到自己的卧室,突然发现手上还拿着夜虞菲的诗集,他拽了拽西服领带,又走回夜虞菲的卧室,要把书放回去。结果刚一推门,就听见了夜虞菲压抑的哭声。
醒了?!
安沛凛想推门进去,脚下却迟疑了。
为什么要哭?
他倚在门框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夜虞菲悲伤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哪个不长眼的说漏了!
安沛凛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门只发出了一点声音,刚刚还在止不住哭泣的夜虞菲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面容安和,像极了尚在沉睡之中。
如果,她的眼角没有带着尚未擦干的泪花,安沛凛没有在外面多看一会儿,估计会真的认为,她真的还在睡着。
“怎么醒了还装睡?不想见我?”
安沛凛把诗集轻轻放在桌子上,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夜虞菲温柔的说道。
夜虞菲不说话,纹丝不动继续装睡。
安沛凛轻见她没有动作,也不生气,也不责备,他伸出食指轻轻浮上夜虞菲的眼角,擦拭她眼角的泪珠。夜虞菲感觉到了他的触摸,猛地睁开眼,看向安沛凛,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你干嘛啊!”她惊疑的看向安沛凛,却发现还是晚了,自己眼角的泪水早就沾到了安沛凛的手指上。
“快,快擦掉,快去洗手,安沛凛!快啊!!!”夜虞菲费力的挣扎着要起身,慌慌忙忙的拿起枕巾要帮安沛凛擦他的手指。
安沛凛狭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镇静的盯着她,眼中的光芒似乎能直接穿透人的灵魂,和夜虞菲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直的看着夜虞菲惊慌错乱的样子,一把把食指放进了自己嘴边,将那水迹吸食了个干净。
“你疯啦!!!安沛凛,你真是疯了,你这是在干嘛?不要命了吗!你不要命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快去漱口,快叫医生,叫医生啊!医生!医生!!!”夜虞菲完全已经慌乱的不知所措了,她推搡着安沛凛,使着最大的力气向门外喊着。眼眶鲜红,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涌出来,却还使劲的擦着,害怕落到安沛凛的身上,可是越擦,眼眶越红,泪水就越多,怎么堵也堵不住。
安沛凛看着夜虞菲这幅样子,伸手把她狠狠地揽进了怀中。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滞涩的,沉稳的,他的怀抱有力的,宽阔的,温暖的,成功的让惊慌失措,接近崩溃的夜虞菲安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去看医生吧,好不好,你先去看医生……”夜虞菲靠在他的怀里,手掌遮住眼睛,尽力的阻挡着眼泪流出,声音无力而脆弱。
安沛凛伸出宽大有力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瘦弱的背脊和几乎要刺破皮肤的突兀的骨骼。声音沉稳,一字一句地说道:
“虞菲,不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也不管你知道了什么,我只想你明白,我和你是同在的,你忘了,我们在教堂里,可是定了白首之约,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不,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夜虞菲摇着头,眼泪簌簌的掉下来,情绪抑制不住的崩溃。
“好了,好了,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安沛凛看着夜虞菲如此不稳定的情绪,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冲动鲁莽的举动。
过了好一会儿,夜虞菲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却仍是时不时的抽噎。
大哭一场,精神变得恹恹的,更虚弱了。
医生被夜虞菲喊了过来,站在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拥抱的两人,有些尴尬。
夜虞菲看到走进来的医生,轻轻推了一下安沛凛,安沛凛起身也看见了医生。
“快,先给他治疗,他刚才……碰了我的眼泪。”夜虞菲急切地指着安沛凛,说道。
安沛凛没有搭理医生,把夜虞菲在床上放好。掖好了被子,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对着她说道:“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和你得了一样的病,这下你再也不用在我面前装睡了,也不用总是拒绝我抱你了,这样挺好的。”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的夜虞菲直皱眉:“不行,你快让医生给你看看,也许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安沛凛摇摇头:“累了没?你快睡吧,我去给你煲鱼汤,你一会儿可一定要醒来啊。”说着不顾夜虞菲的反对,拉着医生走出了卧室。
“安先生?”医生出口试探的询问着安沛凛,问他需不需要进行身体检查。
安沛凛摇摇头,示意不需要。
医生本着以人为主的心态不愿放弃,还是想为他做一下检查。
安沛凛有些不耐烦,他转过身去也不再看医生,径自敷衍着说道:“你不是说只有她在发红斑时,身体排出的液体才具有病毒传染性。”
医生沉思了一下,扶着鼻梁上的眼睛仔细想了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是病人自身带着病毒。其体液所带病毒密度虽不如发红斑时多,却也还是有可能也进行少量携带的,最保险的情况,还是做个身体检查。”
安沛凛本来是真的不想管这个的,携带与否,感染与否都没多大关系,反正就算现在没有被传染上,以后也会传染上,不管怎样,他以后是不会再避讳着夜虞菲了。
可是想起这庄园里还有许多医护人员和女佣,如果他真的感染了,还不自知,把这个再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思及此,安沛凛还是顺着医生的意思做了检查,结果表明,他并没有被传染上。
安沛凛心里没起任何波澜,夜虞菲听了这个消息,却很高兴。
连带着那天醒来之后,还多喝了一眼鱼汤,虽然最后也全吐了。
安沛凛看着夜虞菲反胃呕吐时的难受的样子,满怀歉意的说道:“以后还是不逼你喝了。”
夜虞菲接过安沛凛递来的水漱了漱嘴巴,躺回床上对着他笑了笑,说道:“没有啊,起码饱了饱口福。只不过好像有点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