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虞!菲!怎么又抓羊,万一它不小心踢到你怎么办?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安沛凛褪下了西装革履,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标准农夫的衣裳,围着一条粉色的碎花围裙,头发有些散乱的垂在额头,不再像以往一样一丝不苟、板板正正的梳到脑后,倒显得十分随意自在,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好几岁。
他这副样子十分的滑稽却无敌可爱,手里拿着一条刚从湖里抓来的鲜鱼回来,正想着一会儿给夜虞菲煲个最近新学的鱼汤。结果刚一进来,就看到夜虞菲坐在太阳椅上,身上盖着的绒毯已经垂在了地上,她半支着身体,右手缠着纱布举在半空中,左手抓着一只羊尾巴。
那羊一见撑腰的来了,一鼓劲,一使力,蹬开了夜虞菲的手,颠颠的撒丫子飞奔而去,宛若一只忘了打疫苗的疯羊。
夜虞菲看着跑走的羊,也没反应,不管安沛凛黑了的脸色,低下头的仔细数着手上残留的几根羊毛。
安沛凛看着夜虞菲无动于衷的样子,太阳穴的青筋都要暴起了,她走进夜虞菲跟前,刚想说话!。
“啊!十一根哎!”夜虞菲突然惊喜的抬起头来,手指捏着刚从手里聚起来一小撮白色的细软的羊毛。
“我今天的力气比昨天大了哦,昨天就只撸了九根,你看,今天有十一根!”
夜虞菲笑意盈盈的抬着头看着他,邀功似的说道,眼中满满的倒映着的是蓝天白云和苍穹之下滑稽可爱的十分难得一见的安沛凛。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一刻的风景和人,夜虞菲仍旧记忆犹新,那是这一辈子之中最难以忘怀的最真最美的画面,因为当时她看着的那个人眼中也正倒映着她。
安沛凛心里变得软软的,但表面上还是十分严厉严肃严格!他把手上的鱼交给佣人,随意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走近夜虞菲,把她手里的羊毛一把抓过来,鼓起腮帮子使劲一吹,那撮羊毛顺着暖洋洋的东风四散飘去,转眼就消失在了茫茫草场之中。
“不许再做这些!羊再小,后蹄子踢你一下,也受不了!你病还没好,身体正虚弱,要让我在看见你撸羊毛,我就……”安沛凛怒气冲冲的对着夜虞菲说道,刚想搬出几句后果来吓唬吓唬她,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说啥,自己一腔的温柔爱抚都恨不得全给了夜虞菲,哪里还说得出什么重话!
夜虞菲瘪瘪嘴,故意曲解安沛凛的意思,她低下头,情绪低沉的说道:“不就是撸你几根羊毛吗?小气死了!凶死了!”
安沛凛神色一僵,赶紧低下身子来,半蹲在夜虞菲面前,焦急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话还没说完,夜虞菲突然抬起头,吧唧一口亲上了安沛凛的嘴唇,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安沛凛只惊愕了一下,就回过神来,轻轻惩罚似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夜虞菲眨眨眼,调皮的继续说道:“还有,你刚才鼓起腮帮子的样子,好可爱啊~”
安沛凛:“……”
医生按时来给夜虞菲注射药物,其实这种药物注射时和注射后会很痛,神经还会麻痹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身体不止没有力气,而且还无法自理。
夜虞菲很讨厌注射这种药物,因为更讨厌注射完之后自己狼狈的样子,就像一个已经失去生活能力的无用的废人。连去厕所都要别人帮忙。
可是她不能拒绝,因为那样安沛凛会难过,这种注射剂是医疗团队根据上一例病例留下的资料最新研究的,已经进行了过了临床试验。对她的病情确有作用,所以夜虞菲为了治好病,只能继续使用。
硬着头皮,还要在安沛凛面前强颜欢笑。
什么比得上生命更重要呢?每当那个时候夜虞菲总会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只有那样,才让自己勉强忍受这些狼狈屈辱,希冀未来。
安沛凛把她抱回了床上,站在一旁看着医生为她注射药剂。
夜虞菲冲着安沛凛勉强的笑了一下,眼中是极力掩饰的不安,脸色比刚才也苍白了许多,她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安沛凛的衣角。躺在床上仰视着他,有些小撒娇的说道:“你先出去吧。”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
安沛凛蹲下身来,和她平视,回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的贴近她说道:“我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不是说要给我炖鱼?我想一醒来就吃到!”夜虞菲笑了笑,缓和了表情,极力像安沛凛展示自己现在状态很好,不用担心。
安沛凛知道夜虞菲一直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很好胜的的人,会说这样的话,也是因为不想别人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他也不再坚持,伸出手贴上夜虞菲的额头,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温柔地说道:“好啊,那我去给你炖一大锅,你醒来要全部吃光啊!”
夜虞菲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医生走上前,撩开夜虞菲的袖子,拿着药棉轻轻擦拭。安沛凛走出门去,站在门外,倚着半掩的门,回头看了一眼夜虞菲。
夜虞菲紧紧的闭着眼睛,睫毛不安的轻轻颤抖,牙齿偷偷的咬着內唇。感受着冰凉的针头一点一点扎进自己体内。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刺痛。她眉头紧紧皱起,嘴唇被要的更加用力,却忍着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虞菲,再坚持坚持,为了我,为了你自己!”安沛凛看着夜虞菲强忍痛苦的摸样,拳头紧紧的握在身侧,在心里对着她说道。
晚上,安沛凛偷偷的走到夜虞菲的卧室,轻轻地爬上她的床,把沉睡中的夜虞菲揽进自己怀里,悄悄地抱她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夜虞菲没睡着,他不敢进来,只能趁着晚上,夜虞菲的药劲到了,沉睡的时候,才敢进来抱一会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