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涵清放柔了声音,试图慢慢地接近她,她轻轻地拉过她的一只手,刚想说话,王海云却像是被火燎了一下子一样,猛地一甩手,退后了几步,抱着自己的手臂在远处警惕的看着她。
孙涵清终于知道了,她的确是在抗拒着自己,只是这种抵触是只对她,还是除了夜虞菲的所有人?
她不再试图接近王海云了,因为这种情况下,再强行接近病人,很可能加重她的病情,孙涵清就站在几米远处,看着远处的王海云,柔声说道:“你不喜欢我碰你?”
王海云看着她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不碰你了,你坐过来,我们聊会天吧。”
王海云迟疑的不敢过来,眼神踌躇而警惕。
孙涵清笑了笑,说道:“你不愿意过来,那就搬个凳子坐在那里,我们这样远远的说会儿话,行吗?”
王海云对她的抵抗也不是很严重,只是不喜欢她对他的触碰,听了她的话,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孙涵清一边跟她说些亲近的话,一边尝试着寻找她的心底的病因。
夜虞菲中午回来的时候,海云正坐在小暖炉旁和孙涵清一起摘菜,她洗了洗手走过来,对孙涵清笑了笑,蹲在王海云身边,笑着和她说话。
王海云把手里的菜举到她面前,嘴角露出了小小的微笑,她有一颗很可爱的小虎牙,笑起来时尤其可爱,像极了不谙世事,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小天使。
夜虞菲惊喜的看着她嘴角的微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细软柔顺的发顶。
“海云摘得菜好干净,中午姐姐给海云包茴香饺子,好不好?”
海云腼腆的笑着点点头,继续低头认真的摘起菜来。
孙涵清把手里刚刚摘好的菜放在盆子里,随意洗了洗手,站起身,招呼夜虞菲跟她出来。
夜虞菲站起身又揉了一把海云的发顶,走了出去。
“她好像没有犯病,一直恢复的都还不错,只是行为上确实有点抵触别人的意思,她似乎很讨厌别人碰她,当然,除了你。”
“什么意思?她以前不会这样啊,而且昨天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的妈妈?”
夜虞菲用手揉了揉冻僵的脸,手背上一条粗粝显眼的伤口十分狰狞。
孙涵清刚想回答,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忙拿过她的手,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夜虞菲不在意的摇摇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什么,几天前抬病人的时候,不小心被铁片刮倒了,本来是包扎着的,结果今天给病人手术缝合伤口的时候,不太方便我就把它先摘下来了。”
“打破伤风没有?”孙涵清看着夜虞菲手背上粗粝的皮肤,因为天气干燥寒冷,夜虞菲又一直忙着照顾病人,根本没有时间保养自己,她的手曾几何时会这么粗糙了,而且这样深的伤口,以后一定会留下显眼的伤疤,可她却仍然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
“当然了,我这个外科医生,还需要你这个心理医生来提醒了?”
夜虞菲把手抽出来,戳进了口袋。“我这伤都好几天了,快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你还是赶快给我说说海云的情况吧。”
孙涵清担忧的看了一眼夜虞菲已经伸进口袋的手,心不在焉的把话题转了过来:“海云情况还不错,但是很缺乏安全感,你是不是最近说过什么话,刺激到她了?”
“没有吧,我跟海云能说什么话?无非就是问她‘早饭想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或者‘饭好吃吗?’”夜虞菲有点调皮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冲孙涵清吐了吐舌头,伸在口袋里的手却说什么都不肯再拿出来了。
孙涵清把眼睛从夜虞菲的口袋上移开,看着她故作轻松的表情,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最近听说A市灾区小范围流行起了一种急性传染病,只是消息不确切,发病状况和传播途径都还不清楚,到底是谣传还是真实的,还不能确定。
本来这种消息,就是可有可无的,就目前的的传言来看,百分之七八十是谣传,他们做医生的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信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孙涵清看着夜虞菲手上的伤口,有种隐隐的不舒服的感觉,莫名想到了那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急性传染病。
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对于这些病症了解的还是不多,夜虞菲是专门的外科医生,对于这些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更何况那传染病又未证明真的存在,自己的担忧未免显得有些杞人忧天。
“好了,先回屋吧,外面太冷了,你手上的伤口一会儿再包扎一下。还有!每次洗完手抹些护手霜,看看手都干成什么样了?”
孙涵清抬脚往帐篷内走去,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她责怪的回过头,随口叮嘱了她几句。
夜虞菲吐吐舌头,跟着她进了屋子,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攥的紧紧的。
晚上做饭的时候,夜虞菲被责令先去包扎伤口,手上缠了一大圈厚厚的绷带,连打弯都不能了,再加上又是右手,这个晚饭做起来委实困难。
孙涵清支使着她去烧水,自己一个人大包大揽的做起了饺子。
要说她的贤惠可真不是虚有其表,完全既是一个独立能干的心理界的女精英,还是一个贤惠持家的美貌贤内助。
洗菜,剁馅,和面,包饺子一套程序下来,井然有序,不慌不忙。不多久一个个浑圆可爱的小包子就昂首挺胸的出现在夜虞菲的眼前。
夜虞菲脸上表情滴水不漏,笑意满满的看着那一个个孙涵清智慧,哦不,应该说是汗水的结晶,使用自己毕生所学,极力的夸赞了一番。
孙涵清满意且略害羞的低头笑了笑,把一整排饺子囫囵的下进了锅里,那一个个快要撑破肚皮的大饺子,想不畏死的跳水健将一样,大义凌然,义无返顾的掉进沸水里,理所当然的,有几个饺子当场就“死了”,开膛破肚,场面一度十分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