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见他突然出来，吓了一跳，撒开夜虞菲的手臂，连忙跑上前去，拦着罗生：“你怎么出来了？快走快走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从后门走吗！”
夜虞菲却慢慢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抖动，说不出话来。
“阿婆，没事了，我认识这个人，她是我的朋友，我和她说几句话，她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她之前是和警察来的……”
“阿婆，没事。”罗生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夜虞菲，眉眼里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悲伤，手掌安抚性的抚了抚老人的后背，嘴角轻轻扯了一丝微笑。
“那好吧，我去看看小景。”老人最终妥协了，离开前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夜虞菲。
罗生送走了老人，轻轻走上前，声音平和，微笑着说道：“虞菲，好久不见。”
本来蹲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夜虞菲，听到这句话，突然绷不住了，终于放声大哭。
太久太久了，找他找了太久了，久到她以为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结果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音容未变，微笑着叫着她的名字，对她说，好久不见。
五年的时光似乎穿插交错，一种名叫往事的悲伤，如海浪般呼啸而来，汹涌澎湃，让她再也不能故作平静。
罗生看着哭泣的夜虞菲，目光也充满了无奈和沧桑，他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前，却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耐心地等着她恢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夜虞菲才勉强停止了哭泣，哭得通红的眼睛还蓄满了水汽，缓缓抬起头，看向罗生。缓缓吐出了自己五年一直想要问他的问题。
“为什么？”短短三个字却纠缠了她好久好久，也折磨了蒂娜好久好久。现在终于可以问出口。
罗生却不作回答，只向蹲在地上的夜虞菲缓缓伸出了手，一双满是厚茧，粗糙不堪的大手。
夜虞菲拉着他的手站起来，眼睛看着那双手，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为什么，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毕业，著名大学本硕连读的金融生，以后的前途还不是光明坦荡，现在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一双那么温暖柔和的手，如今却也变成这样。
罗生把手抽出来，表情仍是一派平和，目光里再没有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锐利，他似乎已经被时光打磨的再无棱角。
“好了，别哭了，很丑。”
“呜呜……”夜虞菲本来哭得正伤心，忽然就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你别想逃避，我还没打算原谅你！还没回答我！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和蒂娜找了你五年了，你知不知道！你真是个没有担当的懦夫！为什么抛下我和蒂娜！你知不知道蒂娜还在等你回去和她结婚！你知不知道她找你找得都快疯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想你……”
“蒂娜……”罗生听到那个思念许久的名字，心中哀寂一动，忍不住低声轻念了一声。
“是啊，你不知道你刚失踪那时，蒂娜有多伤心。”
“她…现在还好吗？”
“好！当然好啦！蒂娜马上就要结婚了！就在今年年底，请帖都给我送来了！你去吗，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她的婚礼。”
夜虞菲故意激他，谁知罗生却并没有意料中的反应，他依旧淡淡的，甚至笑了一下，好像只是听见了一个普通的朋友结婚的喜讯，轻声说道：“那挺好，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带个祝福吧。”
“罗生！你简直没心没肺！你没听到我说的是谁吗？蒂娜！蒂娜啊！她要结婚了！那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到大你认定的妻子啊！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你到底有没有听清啊？”
“我还不至于耳聋，这么多年了，她也该有个归宿。”
“归宿？她的归宿难道不该是你吗？你不爱她了？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时间太久了，爱与不爱都回不去了。”
夜虞菲看着他这么淡然的表情，简直想把他的脑子剖开，看看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她显然还是存了一丝理智，干脆再次回到了正题。
“你当初为什么离开？”
“没什么，发生了一些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一起承担？”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说与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不管夜虞菲怎么问，罗生都一副淡淡的表情，关于以前的事一点也不愿提及。
“好，你既然不愿跟我说，那我就让蒂娜来问你！顺便问问你为什么没有身份，偷渡到中国。”
夜虞菲说着就要拿出电话，其实她回国换了手机号，里面早就没有蒂娜的联系方式，她和蒂娜也仅仅靠每年的一封电子邮件相互联系，此时这样说，也不过是想骗一骗罗生。
没想到罗生关心则乱，连这样的小把戏都被骗住。
他连忙拉住夜虞菲打电话的手，神色紧张。
“别打。”
“那你就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可以告诉你，你…别告诉蒂娜。”罗生神色犹豫，目光带着些恳求。
夜虞菲心里微动，总感觉这件事一定和蒂娜有很大关系，为了知道当年的情况，她一口答应了。
罗生听到她的承诺，心中安稳了些，他的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似乎穿透那小小的超市围墙，飞向了那个充满他半生记忆的国度，思绪陷入了久远的往事。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上学时，总是混迹在我们学校门口的那一群混混吗？”
“记得，很凶很坏，总喜欢调戏路过的女生，记得好像还调戏过我和蒂娜一次。”
罗生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情绪终于有些波动。
“是的，就是他们，一群终日无所事事的混蛋。”
“你出事和他们有关？”夜虞菲看着罗生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罗生没有回复夜虞菲的疑问，他神色沉重地继续说道：“其实，他们不止一次找过我和凯蒂的麻烦。我和凯蒂的家庭一般，这个你是知道的，对于有些事情，根本没办法和他们对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