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刚刚在神庙石台上站定,突然,脚下的大地,应该说,整个布莱诺山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四个人赶紧在脚上施放一股吸力,把自己吸在石台上,才没有摔倒。鱼人群又陷入了混乱,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哭喊声四起。四个巨魔尽管不停摇晃,仍保持着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震动才停歇。四个伙伴面面相觑,心想,今天的变故真是连番接踵而至,让人应接不暇。
这时,一个沧桑,威严,又有点喑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是谁——在我的脖子上大动干戈,打扰我的安眠。”声音拖长,四野飘荡着回音。
四个伙伴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问道:“这是什么?”
那个声音咳了一下,嗡嗡地说道:“到我的面前来,胆敢冒犯我的人——我不会说第二次。”这命令带着不可抗拒的神圣威严和魔力。
杰辛特的心里真有点发怵,他苦笑着说:“我想它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了,我必须去看看,去面对它。”
三个伙伴没有说什么,他们立刻整理好行囊,对杰辛特说:“走。”
杰辛特心头一热。他知道三个伙伴是不会让自己单独面对危险的,哪怕这种危险是未知的,并且看起来十分强大;反过来,他也绝不会置同伴于险境而不顾。杰辛特沉重地点了点头。
四个伙伴施展起上乘轻功,风驰电掣般向布莱诺山的北端奔去,威严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四个巨魔和一些鱼人武者,包括他们的主祭和酋长,也向那边奔去。其他的鱼人大部分追随众武者而去,剩下的有的呆在原地,有的则在附近寻找池塘河流游泳去了,他们要把自己泡到水里,让自己清醒清醒。
众人奔行在广阔的布莱诺荒野上。离北方尽头尚远的时候,杰辛特突然指着左侧吃惊地说:“你们看!”
三个伙伴随着杰辛特的手指望去。只见左侧远处尽头,在山坡和大树的掩映下,隐约可见一块硕大无朋、不可见其全貌的黄水晶。光是一瞥所见部分便比得上一个七八百人口的村庄大小,而黄水晶向北方和南方均有延伸。
“那边也有,快看……”艾莱塔愕然道,“它好像在动哎!”
伙伴们向右侧望去。这边的水晶大小与左侧的显然是相当的,而且它真的在动,具体来说,似乎是在翻滚。随着它的翻滚,黄水晶上显露出一些褐色的区域。他们赶紧又往左侧看,那边的水晶也呈现出同样的褐色区域。
四个人一边飞奔,一边头像拨浪鼓似的左右摇动,左顾右盼。
“噢,天呢,里克莫斯保佑!”杰辛特的声音里满是错愕与讶异,“你们在想我所想的吗?”
穆伦声如洪钟地说:“我还以为四树客栈边的那只盲眼鳄鱼就是无踪沼泽里最大的怪物了,看来我错了。”
“光眼睛都这么大,”奥斯卡唏嘘道,“这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啊!”
说话间,四个伙伴飞奔到了布莱诺山北边的尽头。山势在这里突然升高了一些。
他们向山下望去。他们首先注意到左右两边的远处各有一个巨大得足以装进去几幢大楼的山洞。山洞正在吞吐云气。而通往山下的全是陡直的岩壁。
好在现在天气晴朗,山脚下也没什么雾霭,四个人的武者视力可以比较清楚地观察到山麓的情况。那里本来应该密布着杂草灌木和高大的乔木,现在,许多区域被从山上落下的土石覆盖住了。山脚近处是漆黑的泥塘,远处,迷雾遮蔽住了一切。
这时,那个声音又说话了:“跳下来,到我的面前来。”声音震耳欲聋。
四个伙伴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都挂上了笑容。他们不约而同地提起一口真气向高远处腾跃,然后从数百米的高空向山脚下落去。他们下落的速度很快,转眼间离地面已只剩五六十米。他们立刻施展轻功绝技“枯叶落”,陨坠的速度骤然降低了许多。然后,他们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面上。
四个巨魔,娜波秀波,纳什维什,古什莫什和另外一个鱼人武者也紧跟着相继跳到了山脚下。其他的鱼人武者则去找下山的路了。
十二个武者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一起,面对着布莱诺山北端的悬崖峭壁。在他们后面是漆黑的迷雾中的沼泽,在他们脚下是密布的植被和隆起的小土丘,而在他们面前,喔,这是怎样的一张大嘴!大嘴微张着,露出里面两排森白的牙齿。牙齿足足占据了布莱诺山北侧峭壁四分之一的面积。
两排牙齿开始上下分开,大嘴张开了,露出一个似乎可以吞天的黑洞。黑洞雷鸣般地说起话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我,在我的身上动武,打扰我的安眠!”
十二个武者根本无心听庞然大物的威胁之辞,因为它一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却先吹起了一股飓风。飓风伴着说话一直不停,十二个武者不得不拼命与这股惊世骇俗的飓风搏斗。他们使出“千斤坠”,向大地施压,把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又使出“铁板桥”,双脚不动,膝盖以上身体随风向后倾倒,才没有被风刮走。
他们咬牙坚持着,但当庞然大物说到“打扰”的时候,古什莫什和那个不知名的鱼人武者还是被刮飞起来。幸亏杰辛特和西达伯爵反应迅速,一人一个抓住了他们,否则,他们肯定会飞到沼泽里,变成“泥鳅人”。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无心之中差点酿成的命案,大家伙突然让众人错愕地,用温和的语气道起歉来:“呃,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就像枯落的树叶,我一说话喷出的气流就会把你们刮飞的。”不过,大家伙的这次发言却没有对十二个武者造成威胁,因为它的嘴没有动,声音是从山上的两个大洞——它的鼻孔里面传出来的。
杰辛特缓缓地说道:“真是活的大山啊!”
奥斯卡突然惊叫道:“噢,我知道它是什么了!”其他十一个人立刻扭头看着他。奥斯卡知道现在如果卖关子的话兴许真会出命案的,继续说道:“它是一只龙龟。”
见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奥斯卡立刻答疑解惑:“平常的龙龟的确难长这么大,但它并不是我们平常说的那种龙龟。它的龙部分并不是我们通常说的龙脊高原上的那种龙,而是这种龙……”奥斯卡说着就要捋起右衣袖,但他忽然放下了,并接着说,“你们知道,我们人类大多数都信仰武圣教。武圣教有三灵:一神,二圣。神为唯一真神伯伦;其一圣为伯伦的先知,武圣奎斯特;另一圣为奎斯特的战友和座骑,圣龙莫里欧。”说到最后,奥斯卡把右衣袖捋到肩膀上,露出了大臂上的一幅刺青,它的内容正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长长的青龙。只见这条青龙蟒躯四足,牛首鹿角,青鳞黄眼,散发着一股神圣的威严。
四个巨魔,四个鱼人和艾莱塔纷纷发出惊叹,杰辛特和穆伦以前见过这个刺青,所以没那么吃惊。
艾莱塔恍然大悟地对杰辛特说道:“还记得你施展真龙啸和真龙斩时出现的龙影吗,那不就是这种龙的形象吗?”杰辛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到自己施展真龙枪时手指上缠绕的蛇影,原来那不是蛇,而是这种长龙。
穆伦嗡声戏谑道:“噢,原来如此,这个大家伙的龙部分不是那种四脚蜥蜴,而是这种四脚蟒蛇……”他赶紧住了嘴,耸耸肩膀,因为奥斯卡正在狠狠地瞪着他。
奥斯卡严正的说道:“这不是四脚蟒蛇,这是蒂莱亚龙,也叫长龙。记得吗,我是一个蒂莱亚人。”
穆伦撇撇嘴,挤出一丝微笑,没有再说什么。如果别人讽刺矮人的神王、石母或威肯贤王,他也会批评甚至教训别人的。
杰辛特忽然睁大了眼睛,说道:“是了,它可真是一只大龙龟。我们面前的山壁是它的嘴巴,上面的两个可以装进去几座宫殿的山洞是它的鼻孔,布莱诺山两侧的村镇一样大的水晶是它的眼睛,山上的两座高峰是它的两只角。布莱诺山是它的头和脖子,图勒山是它的躯干和龟壳,图勒半岛是它的尾巴。”
非常有耐心地一直在做听众的龙龟这时开口了:“你们说得很对。没想到你们还挺有见识的,居然知道我这个老古董,还能猜出我的模样,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要把你们看仔细了。”说到最后,龙龟又张开大嘴,吹起一股风。这股风虽然风力不强,但是冰冷刺骨,是一股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