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天启五年,五月。
五月的第一天,这个对于寻常人来说普普通通的日子,对于宗室成员而言,却注定是难以忘怀的。
早朝之后,宗室成员纷纷愤怒起来。
信王朱由检气呼呼的从早朝上退下,想来想去,感觉自己势单力薄,便来到了福王府。
福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王爷朱由崧站在一边,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
朱由检心思暴躁,望着外面渐渐炙热起来的太阳,一阵无语。
小王爷看了看福王,又往朱由检的脸上观察了一阵,不知道两人要说什么。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宗室中人,关他魏忠贤什么事情,竟然提出什么宗室限禄法,这不是摆明了要和所有的宗室成员开战吗?得亏还有那么多的人竟然敢支持魏忠贤的这种混账提议!”信王朱由检狠狠地往桌上拍了一拍。
所谓的宗室限禄法正是魏忠贤在早朝上所提,旨在收紧朝政收入,开源节流。虽然小皇帝并没有明确支持这一条法令,但是看得出来,小皇帝很心动。
这一条法律的核心,就是针对现在全国上下朱家王朝宗室成员所领巨额岁入,给朝政造成越来越大负担,而有意提出的。
按照大明现行的法令,宗室成员都有一定的福利额度可以领取,不管成员的多少,只需要按照级别,领取固定的份数。
然而到了现在,全国上下,宗室人员多达上万,每年光是这一笔开支,便非常的巨大,往往还需要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来补偿那些没有发到位的人员。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给大明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而身为司礼监的掌权之人,为了使财政往更好的发展,便提出了宗室限禄法。
按照宗室限禄法,将根据宗室血脉固定一个总的份额,不管这一条血脉衍生出多少的朱家之人,都只是瓜分着一个份额不会再有增加。这有些类似于西汉的推恩令。
比如说福王一脉。
按照现行的规定,福王可以领取一万五千多两银子一年,小王爷等三位小王子就可以每人领取四千两。
若是小王爷被确定为世子,则可以领到七千多两,成为王爷之后可以领到一万五千万多辆,但是他的兄弟依然可以领到四千多两。只不过,小王爷再生下来的小王子,又是四千多了,层层衍生……
以此反复,光是福王一脉,所需耗费的岁入都是极其庞大的。
事实上,每年这笔银子并发不全,因此会通过赏赐和免罪等各种方式来抵偿。
这就造成了在很多地方,宗室具有极大的特权,宗室之人嚣张跋扈,百姓民怨沸腾。
根据新的宗室限禄法,则是规定一个总的数额,无论一脉之中衍生出多少的子嗣,都能够将总的岁入固定下来,这样就大大的减轻了朝廷的负担。
然而,魏忠贤等人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触怒的却是整个宗室之人。
虽然也有很多的宗室之人表示理解,但是大部分的人都非常的愤怒,特别是对于那些急需要钱的宗室之人来说。
正处于发展阶段的信王朱由检和福王,就处于此行列之中。
听着朱由检在那里抱怨,福王并没有非常明显的表态,但是脸上阴沉的神态,还是看得出来,福王对于魏忠贤所提出的宗室限禄法的不满。
“福王叔,难道你能忍吗?这魏忠贤的手也管得太宽了吧?先是在军务事上有所涉猎,现在又管到了咱们的宗室财务,这魏忠贤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想要大包大揽大明的所有一切吗?”信王朱由检一边看着福王,一边愤怒地说着。
福王点了点头。
军事上和财务上,魏忠贤的确是管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一点让信王非常不爽。
虽说福王通过其他所渠道获得的收入也不少,宗室福利的那点银子并瞧不上眼,但是魏忠贤提出这个宗室限禄法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作为皇党一派的头子,福王不得不想到党争朝夺之上。
在福王看来,魏忠贤这看上去是在为了大明王朝着想,实质上却是在打击宗室,限制皇党的发展。
福王和魏忠贤向来是河水不犯井水,虽然在一些意见政策上有所分歧,但是还没有正面冲突过。
然而这一次魏忠贤提出来的宗室限禄法,可是深深的触及了所有宗室成员的核心利益。
现在是限制财务,那么今后呢?难道不会涉及到其他的权益,若是让魏忠贤真的开了此例,那么大明的宗室,以后还怎么混啊?岂不是都得看着魏忠贤的眼色行事?
“信王,这事情的确非常严重。你能来找我,说明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福王淡淡的说道,“但是皇上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显然皇上还是满意魏忠贤所提出来的宗室限禄法。就连那些东林党也没有怎么说话。”
信王哼了一声:“福王叔父,东林党之人当然不会说了,反正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关系当然也有。若是真的将我们限制了,魏忠贤还会对东林党人客气吗?只不过现在是东林党人处于积聚力量之时,想要看着我们和阉党斗个你死我活之时,再出来获利罢了。”福王指出了其中的利害。
朱由检心中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福王,到底还是姜老的辣,一下子便指出了朝中三党的形势,让朱由检看得更加明白了。
朱由检沉默着没有说话,忽然他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小王爷,于是便问道:“由崧,你说说你的想法。”
小王爷用询问的目光先是看向了福王,在得到福王的首肯之后,小王爷朝着两人拱手道:“父王,王兄,我觉得魏忠贤居心不良,提出此法绝对不是为了什么朝廷大义!按理说,现在朝廷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缺钱了,魏忠贤为什么突然要提出一个宗室限禄法?我看,魏忠贤这根本就是在敲打我们这些宗室之人。或许你们也听说了,前段时间,魏忠贤可是召集了他们的人说是想要迁都。这是何其歹毒胆怯的心思啊!魏忠贤通过此举打压极有可能反对迁都的宗室之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起迁都,福王和信王朱由检都气不打一处来。
所谓的天子守国门,那可是正气凛然的天大理由!
沿革一两百年的天子习性,怎么能够说变就变了,更别说是因为一个阉党之人而变。
要说迁都,福王和信王等人第一个就不同意,连都都迁了,那大明还是原来那个大明吗?
至少福王和信王觉得这是莫大的耻辱。
事实上,反对迁都的人不仅仅是皇党一派,都可以想到,东林党也是会严词拒绝的!
如果魏忠贤真的想要提出迁都的建议,那么必然会打压皇党和东林党,从而减少阻力。
听到这里,朱由检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