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蓝好蓝,蓝得比大海的蓝还要纯真,还要透澈。斐婷一袭白裙,洁白如云,飘逸如纱,坐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举目张望。见到杨锦尘时,她一声欢呼,纵身来向他飞奔而来。她轻盈的步伐,飞扬的裙角,如一团白云在飘动。
杨锦尘心花怒放,张开双臂,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粗壮有力的双臂拥她入怀。可就在她投入到他怀里的一刹那,裴婷变成了蓝兰。
蓝兰秀眉如画,一双眼睛似嗔似怨,华光流转,美得令人心醉的绝世容颜轻轻地靠在杨锦尘的胸口,无限哀怨地问:“杨大哥,你不要我了吗?”两行清泪从眼角直挂到胸前。
“不是的,蓝兰,我要你!不是的,蓝兰!”杨锦尘拼命地喊出声,可是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正急得六神无主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雨点清凉,凉透全身……
“啊!”杨锦尘终于叫出声来,猛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离他不远处的一张小桌上点着油灯,昏黄微弱的灯光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然后才看见蓝禾手中拿着一个碗,站在他的面前,见他睁开眼睛,满脸惊喜地说:“杨大哥,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说着喜极而泣。
“我……”杨锦尘的头脑中有点混乱,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问,“怎么啦?为什么哭啊?”
蓝禾拭了一下泪水,说:“杨大哥,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这三天来你一直都在叫着姐姐的名字,你是不是很担心她?可是你这个样子,我也很担心你。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杨锦尘的意识渐渐清晰,知道刚才只是在梦境中见到裴婷和蓝兰,再见蓝禾双眼浮肿,估计她为照顾自己没顾得上休息。心怀感激地说:“蓝禾,谢谢你这么照顾我,这是什么地方?”
蓝禾说:“这是战大人家的一处地下密室。那晚我们大闹皇宫后,皇上下旨全城彻查,不管是普通民宅,还是王公大臣的府邸;也不管外堂还是内宅,里里外外都要查。战大人家也不例外,幸好他安排我们藏在这间密室里,才没被查到。”
那晚,蓝禾在宫中放的火很有水准,她选了几幢不是建在树丛下,又没有住人的房子下手,火情很吓人,其实损失不太大,大内侍卫很快就控制住火势,不过据说皇上朱政炀吓得不轻。
杨锦尘又问:“有没有你姐姐的消息?战鱼……战大人的伤要不要紧?”
蓝禾说:“姐姐被妙闻道长关在神乐观里,暂时不会有事。战大人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没痊愈。杨大哥,你的样子最可怕,战大人说,七天之内你要是醒不来,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我就每隔两个时辰给你上次药,还好,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杨锦尘这才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条内裤,蓝禾正在用布条蘸碗里的药水,涂在他的伤口上。这药不知是什么草药熬成的,触肤清凉,说不出的舒服,难怪他刚才做梦时,梦中的雨点也是这么清凉。
蓝禾突然显得不安起来,捧着药碗连正眼都不敢看杨锦尘一下,满脸通红地说:“杨大哥,你醒了,我……我就不好意思……”
杨锦尘笑笑说:“你就当我还没醒过来就是了。”
蓝禾的脸更红了,说:“可是你已经醒了啊,想到你知道我这么看着你,我……我……”看着她越发窘迫的样子,弄得杨锦尘也不好意思起来,说:“那我自己来上药吧。”想坐起身来,不料稍一用力,就扯动伤口,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蓝禾吓得连忙用手按住杨锦尘的肩头,让他继续躺着,说:“不用了,杨大哥,还是我来吧,我……我不难为情就是了。”说着笑了笑,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你杨大哥又不是外人。”杨锦尘知道她又想到了以身相许的事,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她才好。
蓝禾告诉杨锦尘,他身上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七道伤口,最深的可以看得见骨头,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也没伤到脸,否则就破相了。回想那天的情况,大块头和尚的重赏许诺之下,士兵们都争着抢功受赏,至于兵刃伤在杨锦尘身上什么地方?他们倒并不强求。
蓝禾说:“这金创药是战大人家的祖传密方,十分灵验。”现在杨锦尘身上的伤口已经结成黑褐色的痂,看上去就像身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蜈蚣,十分可怖。
蓝禾给杨锦尘上好药后,返身又给他端来一小碗汤水。杨锦尘也不知道这汤是用什么食材煮的,只吃出了人参的味道,一喝到肚中,就感觉暖暖的,有股暖流在腹中游荡,好不舒服,身上也有了力气。
蓝禾见杨锦尘精神明显好转,就向他转叙那天战鱼和蓝兰闯入天牢的情况。当时,战鱼和蓝兰闯入牢中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七八个牢役点中穴道,然后在大牢内逐一寻找,终于在天牢的最里间,找到缩在牢房墙角的张惟一和木乃伊。战鱼用刀劈开牢门,冲过去抓起张惟一……
听到这里,杨锦尘忍不住叫了声:“错了!”
蓝禾一怔,随即点点头说:“是错了,杨大哥也想到了。”其实细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不太合常理,天牢外打得天昏地暗,杀声震天,牢中的囚犯们全都听到了,一个个都趴在牢门上,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张惟一和木乃伊却缩在墙角听而不闻,也太反常。
蓝禾说:“当时的情况过于紧张,姐姐和战大人都来不及细想,等战大人发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战鱼一把拉起张惟一,刚喊了声:“快跟我走!”时,“张惟一”突然扑上来,一把锋利的钢锥从他的衣袖底下急刺而出,直刺战鱼小腹。
这一变化来得太快,而且两人的距离几乎是身贴身,纵然战鱼武功再高十倍,想全身而退依然是不可能的。生死关头,保住性命是上策。战鱼略一侧身,用自己的肩头迎上去,钢锥将他的肩膀对穿而过,不过也化解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战鱼大怒,一掌拍了出去。猛然间又想起,自己不便暴露身份,那就不能使出弱水神功,慌忙将运在掌上的功力收回。不料对方的见识和武功都不在他之下,同样拍出一掌,掌力趁虚而入,战鱼再遭内创。
蓝兰见战鱼中计受伤,扑上来相助,替换下战鱼和“张惟一”恶斗。“张惟一”的武功好的离奇,对蓝家的“十字连心诀”颇为熟悉,一上来就快打快攻,使蓝兰处于被动的局面。再加上她见“张惟一”是假的,木乃伊自然也真不了,这次行动已经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心中发虚,一个不留心,被对方抓住手腕。蓝兰在挣扎之即打掉对方的装扮,露出妙闻道长的真实面目……
蓝禾说:“不知妙闻道长怎么会事先得知我们要去劫狱?”
杨锦尘默默地摇了头,这个问题只有妙闻道长才能回答。这次劫狱功败垂成,他和战鱼身受重伤不说,害蓝兰身陷敌手。至于张惟一、木乃伊和沈映寒三人,被转移去了哪里?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更是让人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