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政事堂前,景监却听到东侧正厅传来一阵哄然大笑,心中好生疑惑,急赶几步走上台阶高声报道:“前军副将军景监晋见。”
正厅传来秦庄公的声音:“景监将军,进来,就等你了。”
景监跨进大厅,见黑红两色的宽阔房间里,秦庄公在长案前微笑走动,三级石阶下的大厅中分两边坐着四位大臣,分别是左庶长赢洪,上大夫甘龙,中大夫杜挚,长史公孙贾,栎阳令子岸则站在中间。
景监看了看拱手问道:“方才,臣听到王上和诸位大笑,不知因何啊?”
子岸走过去拍了拍景监的肩膀:“景监兄,咱们王上要娶亲了。”
景监问道:“不知是哪位女子?”
子岸笑道:“正是士大夫昌元茂之女。”
景监点点头:“好事好事,臣恭喜王上。”
秦庄公对子岸说道:“子岸,昨夜让你拘禁六国商贾,办的怎么样了?”
子岸拱手道:“禀王上,那些商人表面上道貌岸然,被拘禁后却都狼狈丑态,有个长胡子大肚子的楚国商人,正在一个老秦户的家里低声吹嘘魏国上将军庞涓的厉害,我带着三个军士跃墙进去,命令他跟我们走,他扑通跪在地上,拉长声调的哭‘军爷,我是个商人,不是斥候,你们不要杀我。’我说谁要杀你,跟我们住几天就行了,他又哭‘不杀我要带我去何处,我有地方住啊。’我恼了,吼道换个地方,让你对着墙壁吹嘘魏国,他吓的浑身乱抖,不断叩头打拱‘求求您老人家放了我,我有十六岁的小妾送给你,你马上跟我去领走吧,不然我马上送到将军府上去也行!……’”
还没说完,君臣们同声哈哈大笑。
上大夫甘龙摇头感慨:“危难当头,人心自见也,此等人竟然也立于天地之间。”
秦庄公问道:“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对待那些六国商人。”
甘龙拱手道:“王上,自秦穆公以来,便与山东诸侯势不两立,秘探斥候太过阴狠,唯有斩草除根,悉数杀尽。”
中大夫杜挚高声道:“上大夫高见!”
景监看看他们,上前拱手道:“王上,臣以为不妥。”
杜挚大吼道:“景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胆敢顶撞上大夫!”
秦庄公摆摆手:“让他说完。”
景监又说道:“六国要攻打我大秦,但若师出无名,士气民心必然低落,联兵作战也会很困难,若我大秦将那六国商人们拘禁不杀,那就是向天下人昭示,秦国愿意同六国和解,若把他们杀了,那六国就会借着为商贾报仇的名义举兵攻打我大秦,所以臣以为上大夫此言不妥。”
子岸高声道:“景监兄说的在理!”
甘龙冷哼一声,白了他们一眼。
秦庄公微微一笑:“十二年前,魏国借为公孙座报仇之名,要攻打秦国,除非割让函谷关才肯罢休,当年我秦国危难之际,多亏了王丞相和我一起去白云山求的那位仙人,他让魏国下了十天十夜的大雨,差点就把整个魏国淹了,魏国花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才整顿好,上天也给了我大秦十二年喘息的机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国还是不可轻视,这十二年我大秦的兵力虽远比从前强大,但是终究敌不过六国一同举兵攻打,前段时间我在朝堂上说要跟六国力战,首战还要必须得胜,那是说给那些大臣们听的,目的是让他们走漏风声,安抚民心。但若论实力,现在的大秦是不可能战胜六个国家的,所以孤的意思是,六国商贾不能杀,而且还要让他们好好活着,目下是要抓紧商议破敌之策。”
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都叹气不言语。
景监又再次拱手道:“臣有一计,就是有伤大雅,不知王上能否接纳。”
秦庄公爽朗大笑道:“生死存亡,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有用,就是大雅,速速讲来。”
景监却是落落大方,朗声说道:“目下唯有一计可用,秘密游说六国,重金收买权臣,分化六国,延缓时日,使六国分秦盟约自行瓦解。六国之中,齐国与我秦国不搭界,不会主动当头羊,韩国燕国最弱,也不会单独攻秦,魏楚赵三国分秦最力,也是最有实力最有可能单独攻秦的,而魏楚赵三国均有酷爱财色的权臣,尤其魏国,因魏王喜爱珠宝名器,大臣多有贪风,我只要以重金美女贿赂,并许其好处,此等权臣决然不会令我失望,若此三国不动,六国分秦自然拖延,到时定会自动瓦解。”
“诸位,果然不雅之策也。”秦庄公不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