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渐凉,子栖孤独的蜷缩在房内的一角,整个身子深陷在双膝间,瘦弱的膝盖骨顶着脸庞,生疼生疼,她的心口也早被堵得痛不欲生!
肝肠寸断,是不是不过如此!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无言的家,家中冷漠的亲人,早已将她视为局外人。
曾经欢声笑语的凌宅,在童年的记忆里,对她来说是最温暖的庇护,如今却如同冰窖一般阴冷,冷得她想躲开,不再回来。
她冰冷的手指不经意的触到恶魔的订制机,多少次她甚至不愿看见这部手机,忽视它的存在,就如同忽视雷震城曾经出现在她年轻的生命里,曾经企图破坏她灿如夏花的人生!
可如今触到它,却比自己的手指温暖!
子栖第一次主动拿起那曾经抛掷无数次,期待它能被跌坏的手机,伸出玉指,拨通了那个厌恶过千遍万遍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霎那,冷气顿时充满了她并不温暖的身体!
“嗯?”,雷震城并不说话,一通鼻音算是打了招呼。
“在忙吗?”见他没有作声,她猜测他这个时候还没回家,应该在办公室审阅文件。
“嗯!”,同样简短的答话,符合雷震城的脾气,他从来对她都冷冰冰的,有时她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一直陪在一个雪人身边。
而这个冬天将永远陪伴她整个人生,永不会消融,雪人的阴影将影响她人生的命脉!
万赖俱静,半晌的沉默,令雷震城起了疑心,这个女人从来嘴上都不输给他,今天怎么如此安静,他有些不适应。
“你在哪?我去接你。”他手上的工作正好做完,当下空出时间。
他清清爽爽冽冷的一句“我去接你!”,就如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有多久没有听见有人对她说我去接你了。
好像年幼时,父亲经常这样同她讲话,而自从有了小妈和子怜,便再也不曾重复过这句温暖的话!
曾几何时,韩正东也同她说过类似的话,可自从他出国留学,他们之间可怜的只言片语就更不值一提!
子栖只答“家”,雷震城便知一定有事!
他听得出女人电话那端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微悉极碎的声音,像要偏执的掩饰悲伤和冷漠。
他关上笔记本,提起挂在大班椅后面的厚实的西装外套,拿了车子钥匙,离开雷氏,直奔凌宅!
这次,他换了辆端庄稳重的黑色车子,等在凌家楼下。
子栖拭干脸颊的潮湿,对着镜子梳理整齐碎乱的发丝,匆匆走出家门。
一个眸色俊朗的男人直立在一辆高档黑色轿车旁,双手斜插在整齐的西裤口袋里,西裤的笔直裤线一直从腰际垂到脚裸处。
深如寒潭的眸中仿佛燃着红彤彤的火焰!
周围静谧如无人,只隐约听得到子栖中跟女鞋的走路声,夜里寒凉至极,贴近的两个人口中呼出的哈气顿时滚滚上升。
冷若冰窖的子栖心中,雷震城的这份寒冷,在今夜却格外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