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如果不是因为靳雨,她也不可能被警方抓了起来,心里对靳雨的恨意瞬间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翻涌不息。
早知道就不应该听文峥嵘的话,想要从靳雨这里下手,妄图挽回严铮对她的信任,没想到不仅功亏一篑,还赔上了自己。
想到靳雨现在遭遇绑架生死未卜,她的内心油然生出一股子扭曲的快意来,她从那些审问她的人那里得知,绑架靳雨的人,是有过作案前科的暴徒,刚刚从监狱里逃脱,如果是这样,靳雨根本是不可能被救回来的,就算救回来了,估计也会脱层皮。
她无声的咧开嘴,黑暗里她的笑容犹如地狱恶鬼。
“咣!”的一声。
苏慧岑的思绪被扯了回来,接着一道刺眼的光线射进了漆黑的屋子里,苏慧岑下意识的偏过脸,抬起手遮挡住刺人的目光。
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响起:“苏慧岑,你可以出来了。”
苏慧岑缓缓的放下了手,朝着门口看去,眼睛因为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只能看到世界最初的轮廓:“我……我真的可以走了?”
她有点不可置信,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快就放她离开。
外面的人有些不耐烦:“再不出来,你就一辈子呆里面。”
苏慧岑迷茫的思绪顿时一清,她可以出去了,她可以走了,她自由了,无边的喜悦不停的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自地上爬起来,疯了似的冲出了屋子外面。
外面的太阳照在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热意,让她有些不适应。
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推了她一把:“走了!”
苏慧岑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不由想到了靳雨,连忙问道:“大哥,我可以走了,是不是证明靳雨她已经被救了回来?”
她的心里紧张摒息着,等待着眼前的人说出否定的答案,告诉她靳雨被绑匪撕票,告诉她靳雨已经死了。
只有靳雨死,才能消除她的心中的怨恨。
梁宇有些不耐道:“我说,你到底走不走啊?这些事儿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接下来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
苏慧岑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哪里还顾得上靳雨是死是活,连忙小跑着跟上。
……
一个小时之后,苏慧岑再次进入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这是哪里?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清楚屋子里的人之后,苏慧岑才意识倒她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她跟靳雨被绑架的事情牵扯上了,荣兆初怎么可能轻易的绕过她,将她放出,不过是为了方便用非常规手段审讯她罢了。
“苏小姐,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废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免得底下的兄弟不小心手重了,弄花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把你知道的,所有和文大小姐有关的,和靳雨有关的,包括和严铮有关的,任何有关的事情,你都必须要告诉我!”华凌飞软绵绵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阴狠。
他非常的生气,这几年他看着荣兆初一直生不如死,好不容易靳雨回来了,他的好兄弟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了,他也不用被抓壮丁到处寻找他那位大嫂的下落,生活眼看有指望了,还没潇洒几天,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让他怎么不生气。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公众人物……你们别乱来……”苏慧岑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几个人。
“我不想说第二遍。”华凌飞声音有些不耐。
……
漆黑的夜,繁花在暗夜里兀自妖娆绽放着。
荣兆初安抚靳雨睡下后,打开门,远远的便看到了严铮。
严铮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荣兆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迈步走向他。
很多年以前,荣兆初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帅气。他有多低调,严铮就有多张扬,他和自己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尽管“朋友”两个字早已在他们之间灰飞烟灭轺,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严铮很英俊,那种英俊溢满了明朗和锐气。
通常这种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的焦点,哪怕此刻略显憔悴的站在他面前,也丝毫不减他的魅力。
成为严家掌门人的他,早已消磨了身上的锐气,个性沉稳,观察力惊人,善于捕捉敌对方情绪异常,但这些都只是表象,没有人比荣兆初更了解严铮了。他意志力很强,外表亲切温和,张狂不羁,实则老谋深算,对待敌人更是狡诈凶残隘。
一个男人,一个在政商界游刃有余的男人,心狠手辣不算什么,但很多时候看到这样一个严铮,心里终究会涌起诸多复杂。
荣兆初总是会想起小时候,他、严铮、文峥嵘还有……死去的白菱,他们四个躺在荣家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起看着天空,那时候的天很蓝,很蓝……
但那样的蓝注定只能存在记忆里,然后这些记忆注定只能随着岁月一路葬着走。
严铮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荣兆初,俊雅淡漠,神情波澜不惊,并没有对他的出现感到很意外,要不然步伐不会那么优雅和气定神闲。
荣兆初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人,性情令人捉摸不透,处处透着神秘和高深莫测。
死寂一样的宁静,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
“她睡了?”严铮打破沉默。
沉默几秒,荣兆初开口道:“……你不该来。”
“担心我破坏你们?”话语隐含讥嘲。
荣兆初神情平静无波,眼眸深不见底,“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彼此最爱的人,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严铮漆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荣兆初:“如果早一步遇到她,她会是我的妻子……”
“很可惜,你晚了。”荣兆初说道。
严铮冷声道:“荣兆初,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就如同你当初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因为白菱的死而记恨你。”
荣兆初眉头微皱:“我说过,白菱的死,我并不知情。”
“是啊,你只是不爱她,又有什么错……”严铮有些受伤。
“对于白菱的事情,我很抱歉。还有,我警告你,小雨和白菱不一样,也请你明智一点,不要妄图从她身上找到白菱的影子。”荣兆初神色有些微怒。
“那你知不知道,白菱原本就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因为你的原因,让她病的更加的严重,才会让她不堪忍受痛苦,割腕自杀。”
“对不起……我不知道……白菱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如果我知道,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听到这个消息,荣兆初有些惊讶。
白菱是严铮乳母的女儿,因为严铮和荣兆初关系不错,几个人经常一起玩儿。那个时候,严铮很喜欢白菱,但不巧的是,白菱喜欢荣兆初,但那个时候的荣兆初,因为和文家走的比较近,总是和文峥嵘一同出入,引发了白菱的妒忌,居然找人朝文峥嵘脸上泼硫酸。
不过幸好被他及时发现,制服了那个被白菱雇来行凶的人。
“荣兆初,枉你自诩聪明,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陷害都看不明白。”严铮有些心痛的摇头。
“那个行凶的人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荣兆初不认为自己当初对白菱有什么误解。
“白菱那么单纯,就算是妒忌,也不做出这样的事情。忘了告诉你,去年夏天,我去看望白妈妈,她给了我一本日记,是白菱写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不会撒谎的,她在日记里写的很清楚,她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件事,荣兆初,用你聪明的大脑想一想,看看现在的文峥嵘,是多么的有心计,你再想想白菱,除了那件事,她什么时候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严铮用质问的口气说道。
荣兆初沉默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也许真的是他误解了白菱。
的确,他必须承认,现在的文峥嵘非常的有心计,而心计,又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磨练出来……若说她那个时候陷害白菱,也不无可能。
“我明白了。”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不希望曾经的悲剧重演,文大小姐……呵……我和她之间的旧账,也要好好清算一下了……”
“不会……我不会让悲剧重演。”
“最好是这样……等她醒来,你告诉她,我来过了。”
“我替她谢谢你。”
严铮笑,靠着墙壁,淡淡开口:“听说文峥嵘今天下午的时候,忽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现在还在纽约的医院抢救,是你做的吧?杀了文峥嵘母子,毁尸灭迹,以此掩盖你的不堪和背叛?”
深藏在荣兆初眼眸中的冷意,在那一刻异常明晰:“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么……还有,你也不必往我身上泼脏水,她的孩子怎么来的,我不相信你不清楚……”
严铮不甘示弱:“的确,文大小姐算计到如此地步,我也不得不服……还有你,人前不为所动,人后却暗下杀机,要说心机深沉,又有谁能比得上你?只可惜文大小姐机关算尽,还是一无所获啊……”
“那个孩子,我不稀罕,我只要靳雨和我的孩子。”
严铮双眸微敛,话语冷淡:“你和她现如今还会有孩子吗?荣兆初,我不跟你抢,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只要你转身,那就是我走向靳雨的时候。”
荣兆初唇角抿成一条弧线,眼睛平视严铮,“我可以容忍你,但希望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多谢忠告。”
荣兆初开门下车,严铮看着他,路灯繁花下,长身玉立,斑驳光线在他面庞上错综交错,透着尖锐和疏离。
严铮对着他的背影,语声轻漫:“劳烦告诉小雨,我来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