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正在路口等信号灯,手机突然响起信息提示音,他皱皱眉,看着那条短信,满心狐疑。
“SOS!言欢!!!”
这显然不是从言欢的手机号码上发出的信息,但是陆游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他从咖啡馆离开不到十分钟,言欢应该还在那里。
绿灯亮了,陆游打了左转向,果断掉头回去。
他后面的司机是个壮汉,他胳膊搭在车窗上,嘲笑陆游道:“白痴,直行车道不能左转!”
陆游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心里冒上些火气。
“你完了。”
两车极快的擦肩而过,壮汉什么都没听见,就算听见,他也听不懂中文,他哼着歌轰了一脚油门,与陆游背道而驰。
陆游一路疾驰,顺便拨通了车载电话,不多时,一个公式化的女声就冷冰冰的响起:“你好,这里是德美企业家联合会……”
“代号KZ3030。”陆游一边变道超车,一边说。
冰冷的女声顿了顿,键盘声轻响,她立刻从德语转换为英语,“验证码。”
“pomegranate(石榴)。”陆游平静道。
电话那头传来嘀嘀的提示音,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CIA特别联络员,请问有何可以效劳?”
陆游报出刚刚那辆车的车牌号,冷淡到:“我要司机终身禁驾。”
“抱歉,您是说禁止驾车么?”女人不可思议的确认着,对于一位在德国潜伏多年的美国中情局特工,特地启动联络居然是让她吊销一个平凡德国人的驾照,这事无论怎么想,都有些不太真实吧?
“没错。”陆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被一连串嘟嘟声震得回过神来,她所受过的训练告诉她,面对异常情况,需要上报主管。于是她一边查着那个倒霉司机的信息,一边用虚拟线路拨通了CIA总部的专用电话。
CIA情报分处的头儿听完汇报,突然朗笑起来,“照他说的做。”
挂断电话,他看着桌上那张照片,上面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最左边那个一丝不苟抱着足球的亚裔面孔,很有几分陆游的样子。他喃喃笑道:“菲利普,你宣告回归的方式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他站起来走到书橱前,拿出一卷十几年前的卷宗,手指敲了几下,笑了。
看样子这个陈年旧案,终于要重启调查了。
“神秘博士么?”
……
陆游把沈言欢带回了医院,安顿好,就去找了冯院长。
“你的医院安全么?”陆游蹙眉问。
冯院长正在签字,听他这话,笔尖差点划破纸,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说:“你什么意思啊特工先生?全柏林你还能找到比我这更安全的医院?”
陆游瞄他一眼,“毕竟你退休太多年了,特工那一套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我呸啊,什么退休,说得我好像很老一样,我那叫转业!转业你懂么?”冯院长吹鼻子瞪眼。
“言欢……你一定要帮我保护好。”陆游郑重道。
“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来。”冯院长合上文件夹,哼哼道。
陆游眉头微皱,“她不是我女人。”
冯院长吊儿郎当的耸耸肩,“知道知道,庄重点是吧?她是你女朋友。”
陆游按按眉心,挫败道:“我说真的。她只是我朋友,或者说,是我朋友的朋友。”
冯院长愣了愣,站起来围着他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摩挲着下巴,凝重道:“你偷人了?还是有夫之妇?”
陆游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掏出了西装口袋上别着的一支签字笔。
冯院长立刻跳开一丈,咽了咽唾沫道:“别别别,那玩意戳一下真的会死人的。”
“废话少说,人我交给你,出了问题……”陆游拉长尾音,威胁的瞥了他一眼。
咔咔。冯院长皮鞋脚后跟一碰,站了个军姿,敬礼道:“使命必达。”
陆游满头黑线,“左撇子。”
冯院长连忙放下敬礼的左手,换了右手。
陆游翻了个白眼,离开了医院。
冯院长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懊恼道:“对了,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啊?”
他明天在瑞典有个研讨会要开,算算时间,现在就该出发了,冯院长仔细考虑了一下,交代了自己的助手一下,让他关照一下沈言欢,然后就心安理得的走了。
一个普通女人,应该不会招惹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吧?
然而冯院长没有意识到,能让陆游特别交代的女人,本来就不是普通女人了。
陆游开着车,转了几次线路,来到了柏林郊区的乡村俱乐部里,因为是工作日,所以没人来这里休闲。陆游敲了敲门,对着门口上方的吊兰挑挑眉。
那里有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不一会儿,门咔哒一声轻响,陆游看了看四周,推开门进去。
“宋戈,出来吧。”陆游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淡淡道。
吧台后面探出个人头,不是宋戈是谁?他松了口气,赔笑道:“老陆,你怎么来了?”
“言欢已经安顿好了,在医院。”陆游答非所问,“我来找你,是想问个问题。”
见他知道是自己发的短信,宋戈讪讪挠挠头,“什么问题?”
“ZERO。”陆游简洁道。
……
第二天上午,沈言欢虽然早醒,但没有睁眼,她倚在床头,微闭着眼睛养神,想着刚刚从手机上看到的新闻。
厉铎遭枪击身亡?
这事带给她的震动远超厉以琛要跟她离婚。当她看到警方披露的那份弹道测试报告时,后颈爬上凛冽的寒意。
M500。
沈言欢回想着自己的那支M500,突然记起来,那把枪连同自己的手包,都在言正康葬礼上被程居安掉了包。
“程居安……”沈言欢蹙着眉头喃喃。
但这就更奇怪了,厉以琛明明知道,她的那支M500已经不在手上了啊,为什么还一口咬定是自己枪杀了厉铎。
她想得越多,越觉得厉以琛的反应不寻常。她隐隐觉得,他有苦衷。
“叩叩叩。”传来三声敲门声。
沈言欢抬头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她警惕的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并且抄起了床头的花瓶。
来人愣了愣,连忙表明身份,“我是厉总的律师,这是委托书。”
沈言欢不敢大意,接过来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律师说:“厉总让我来取离婚协议书。”
沈言欢眼色暗了暗,把委托书放在一边,冷淡道:“让他自己来拿。”
律师有些为难,这时冯院长的助手带着保安急急赶来,戒备的盯着律师,“对不起先生,这是特护病房,您不能进来。”
“沈小姐认识我,我是律师。”律师皱眉道。
助手转头询问似的看向沈言欢。
沈言欢漠然摇头,“我不认识他。”
助手底气足了,朝保安一点头,就把律师轰了出去。
助手看了一眼沈言欢床边的那份委托书,问道:“西莉亚小姐,需要我处理掉这份文件么?”
沈言欢嗯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低头想着之前的事。
“西莉亚小姐……”助手突然古怪的叫了她医生。
沈言欢回过头去,看着助手狐疑的盯着那份委托书,她微微蹙眉,“怎么了?”
助手把委托书递给他,不过是背面朝上,“这上面……好像写着字。”
委托书上写着字有什么稀奇?沈言欢接过来,看清那行字后,愣了愣。
“协议书给我。你万事小心。”
那是厉以琛的笔迹!
沈言欢定了定心神,“没事,你出去吧。”
助手点点头,“有任何需要请告诉我。”
沈言欢心里一松,把那份委托书捂在心口,喃喃道:“果然是有苦衷的。”
但她又有些小小的生气,夫妻一体,他有什么事不能让自己和他一同分担么?
她扁扁嘴望向窗外,突然一惊。
窗玻璃上不知何时被人贴上了一张照片。沈言欢没有贸然靠近,只是眯着眼看了看。
照片上是个女人,躺在血泊中的女人。
但她好像,不认识。
沈言欢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琢磨了十几分钟,猛地白了脸。
那是今天早上跟着医生来给她听胎心的小护士!
沈言欢咬咬牙,下了地,她谨慎的观察着窗外,没有人。沈言欢快速开窗,伸手扯下照片,然后重新关严窗户。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沈言欢脸上阴晴不定。
她低头看着照片,然后翻了过来。
“我会多找几个人给你陪葬。Dr.Who。”
沈言欢瞳孔骤缩。她想了想,拿起了电话。
“我现在就要见你。”
然而她不知道,电话的那一头,是等候已久的恶魔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