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齐国的陵阳显得很平静,各方势力没有任何动作。
但此刻越是平静,就越意味着即将爆发的暴风雨有多猛烈。
齐国太子田瑜难担重任,楚逸不得不深思处境,写了密函呈给楚君,他也有了新的打算。
两天前,李昭平已经回到了蜀国,这对白起宁、钟离楚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白崛等老臣顶住压力说服了蜀君李崇昱,召回李昭平。
魏英跟随李昭平回蜀,连珏则是来了齐国,接走白起宁与钟离楚。
连珏以太子田瑜的名义,为齐君献上了天子剑,用这剑换得昭惠王提前离开齐国,回到蜀国。
但这天子剑是假的,真的天子剑李昭平已带回蜀国,献给了蜀君,蜀君李崇昱欣喜不已。就算齐君田衍在不久后发现天子剑是假,但忙于应付洛安王的势力,齐国一时内乱危机重重,田衍也无暇顾忌其它。
何况蜀国在独孤势力的驱使下,本来就是支持洛安王的,与齐君田衍对立。
齐国时局混乱,白起宁没有奏明齐君,也没有与洛安王打招呼,在连珏的建议下,决定明日便启程离开陵阳,回蜀国蓉城。
白起宁只是在临走前的前夕,向楚逸道别。
“陵阳确实不宜久留,过两天,我也会离开了。”楚逸最后送上了白起宁一份礼物,就是出城的文牒,确保白起宁平安离开陵阳。
“你不怪我,这一个月来,投诚洛安王,屡次针对你。”白起宁以为他生气了,毕竟这个月楚逸故意避开白起宁,没有见她。
若不是白起宁明日要走,楚逸也许还是不愿见她。
“我不见你,不是在怪你。”楚逸只是不想再被扰乱心绪,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
“少喝点酒,你这屋子里好大的酒味儿。”白起宁叮嘱道,喝酒伤身。
“好。”楚逸微微一点头。
此次在陵阳相遇,他帮了她许多,而她却没心没肺地恩将仇报。临走前,他还送她通关文牒,以防被查。
“以后有机会,我再还礼吧。”白起宁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能相赠。
楚逸看到她的腰间有一块质地上品的白玉玉坠,开口道:“别等以后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把你那块玉坠送给我吧。”
白起宁一怔,楚逸开口要的这块玉坠,是李昭平临走前,送给她的信物。
“怎么了?”楚逸柔声问。
“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白起宁脸色通红,所以不能送给楚逸。
“朋友是男还是女?”楚逸眉宇间闪过一缕殊色,她将这玉坠系在腰间,贴身而带,显然是位关系非凡的朋友。
“是……昭惠王李昭平。”白起宁若有犹豫,还是道出了事实。
楚逸眼角微微抽动,原来她贴身而带的那块玉坠,是另一个男子送给她的信物。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开口。
“你喜欢的人,是昭惠王?”楚逸终究问出了口。
“我……”白起宁不知该如何作答,轻轻咬了咬嘴唇,若是说没有,显得太过刻意解释,是不是反而会让他心生误会?
是与不是,她若答,似乎矫情了。
她不答,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也好,有个人照顾她,楚逸虽然没有机会见到李昭平,可也听说过他许多事。
“昭惠王是蜀国的将来,你和他,很般配。”楚逸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楚逸这样的男子,对她这般好,惊鸿一瞥,她怎么可能丝毫不动心。
“靖王不是说,这次回到楚国,也将迎娶你心意的女子么?”白起宁岔开了话题。
“是啊,回去后,就会迎娶靖王妃,皇兄亲自指婚。”楚逸笑得从容。
“那就说一声恭喜了。”白起宁的心里,也有一丝不舍。她不是草木,岂能无情。
这声恭喜,有些刺耳,楚逸缓缓伸出了手,将她的面颊上的一缕长发,抛到她的耳后。
又是这个动作,看似亲密,白起宁心中一颤。
千言万语,楚逸一时喉咙哽咽,说不出来,只能化作一句:“明日,你走,我就不送了。多加保重。”
他的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你也是,多珍重。”白起宁说罢这话,就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她迈步前行,推开了房门,走出门去。
他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去,只能深深看着,不能挽留。
楚逸想过,如果他不是楚国的靖王,这个时候或许会追出去,在院子里,伸开双臂从她的身后拥抱住她:“起宁,和我在一起吧,我会给你,最大的幸福。”
但那终究只是幻想,楚逸还在原地,白起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帘。
他给不了她承诺,给不了她幸福。他的梦想,是楚国变得空前强盛。
楚逸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他希望,能成为田祈那样的人。
只有洛安王田祈,才能赢得齐国政斗最终的胜利。
****和女人,权力和亲情,玩弄鼓掌,游刃有余。
而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于齐国有益之人。
白起宁的双眸有些湿润,她闭眼伸手触碰眼角……
“白姐,你怎么哭了?”李子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迎上前来,手里抱着小白狐。
“没有,是沙子进眼了。”白起宁严肃了神色,从李子涵的手里,接过了小白狐。
连珏也走到院子中央:“起宁,我已经令人收拾准备好了,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钟离楚的伤势,能走么?”白起宁问,连珏也算是有良心,没有随李昭平回蜀国,而是来陵阳应付齐君,接他们回去。
“不能骑马,他就坐车吧。”连珏答道,虽然钟离楚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路途颠簸会影响伤势恢复,但也无法避免。
白起宁写了一封离别信,在她远离陵阳后,差人送到宫中,交给田乐姜公主。
“送给齐君的天子剑,真是假的?”白起宁笑问,连珏也真够有勇气,拿着假剑在大殿上献给齐君,还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连珏若是不大胆忽悠,齐君也不会放白起宁走:“一时半会儿,齐君也看不出来真假。所以我们早一天走,更放心些。万一他发现剑是假的,我们可就走不了。”
能回到蜀国,比白起宁想象中要快许多,回去以后,面临的又将是另一场蜀国的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