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宁的心轻轻颤动,以前李昭平是不准她干涉朝政的,而现在不仅不再反对,反而积极鼓励皇后参与进来,在政事上犹豫不决时也时常问起她的建议。
在李昭平出巡前的这段日子,上卿因受贿犯事被罢职流放,李昭平想在离开之前提拔一位能力出色的人担当重任。
“皇后可有举荐之人?”李昭平以前都会首先问丞相,可这次问的却是皇后。
白起宁思虑再三,朝堂中为人刚正,颇有能力,而又不是丞相一党的人……她眼前一亮:“聂长生可当此重任,其父聂皖任上卿一职多年。若皇上能加封聂长生,他必心怀感激,肝脑涂地效忠皇上。”
李昭平眼皮微微抽动:“聂长生啊。”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说话不分场合的臣子。
“他说话虽不悦耳,但刚正不阿,皇上以前不是总说,就欣赏这样的人吗?”白起宁一句话打消了李昭平的顾虑。
“可皇后忘了聂鸢之事么?”李昭平不敢用聂长生,还有一个原因聂鸢死于皇后之手。
“聂鸢有罪,却与聂长生无关,不足为虑。”白起宁朗声道。
“皇后所言有理,就依此言。”李昭平愉快地答应了,便在几日后的早朝上,就下旨任命聂长生为上卿。
在这个朝会上,李昭平不但加封聂长生,还当众宣布,他南巡期间呈上的批阅奏章由皇后提惠帝过目决意。李昭平把大部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了丞相,但嘱咐丞相诸事裁决之前,多与皇后商议。
李昭平重用聂长生,就是为了用他之手,除去朝中一些善于谄媚的污秽小人,以正风气。
连珏对皇上的这个安排显然是很不满意的,于是连珏便怂恿朝臣上书劝谏皇上,先帝曾有遗令,后宫不得干政。先帝就是独宠独孤氏,才造成外戚专权,叛臣异心的不利局面。
李昭平当众驳回这些奏折,并怒色吼道:“叛逆独孤氏,如何与文德皇后相比?皇后不止是一介妇人,她为蜀国所做的,尔等能比?再说此言者,必重罚不赦!”
在惠帝的痛斥下,众臣哑口,他们偷偷看了看连珏,连珏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他们更再也不敢提这件事了。
……
惠帝带着太子微服离宫。李隆一直希望能体验民情,此次跟随父皇出巡,也是得偿心愿。
皇后白起宁在宫中设祭台祭天,每日都要带着公主李宁安上香一拜,祷告上天,保佑惠帝与太子,保佑蜀国臣民,今年有个好的收成。
惠帝执政以来,始终贯彻“以民为本”的宗旨,他极为重视农业生产,关心农民。他多次提出“强国之本,一在于农,二在于兵”,所以乱世战国中的国家,农民和军队就是根本。
惠帝不在蓉城的这段时间,皇后发布了亲自撰写了农书,发给各郡县官员,令他们在当地刻印颁发。
丞相连珏在皇后发布农书后才恍然大悟,这两年皇后可没闲着,原来是在编写农书。皇后重新回到了政治舞台上,这让连珏如刺在喉,他感觉自己丞相的权力被有意削弱了。
……
连着两年,蜀国大丰收,国泰民安。转眼间去了两个春秋,而楚国多座重城却不幸发生了水灾,灾情严重,百姓们吃不上饭,闹得民不聊生。甚至在楚国的一些地方,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惨不忍睹!
丞相连珏以为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这是第二次进攻楚国的绝佳时机!于是连珏上书奏请皇帝,以救济楚国灾民为名,出兵楚国!
李昭平动了心思,虽决意出兵楚国,令大将军白戬做好准备,可暂时还不能随意行动,李昭平还得想个法子安抚别的邻国。
楚国进入了最艰难的时期,唯一能支撑楚国大局的楚逸病了,而又恰好面临天灾,屋漏又逢连夜雨。楚国国库空虚,幼帝不懂政事,朝臣疏散各自为谋,整个国家的风气腐败萎靡。
“咳咳咳。”楚逸的操劳没有换回一个欣欣向荣的楚国,在天灾降临时,躺在病榻上苦笑叹声,“天不助楚国啊!”
面对这样的境遇,楚逸内心是崩溃绝望的,他闭上了眼,柔美的轮廓变得无比悲伤,这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弑兄夺权,私通皇嫂……这些就是他的报应!
“王爷,不喝药怎么行啊,一定要保重身子啊。”靖王妃白柔若端着药碗,不断劝道。
“楚国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楚逸摇了摇头,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药。
“不过就是几场灾害,开仓赈灾,救济灾民就好了。眼下的难题,都会过去的。”白柔若眼中望着楚逸,满是痛惜,已不记得他的坏他的恶,只是忍不住心疼他。
楚逸冷冷一笑,他知道楚国的国运快到头了:“战乱不断,早就耗尽了国库,这两年根本没有余粮,今遇上水灾,哪里还有粮食救济百姓?没有了,楚国,快完了!”
这个时候正是他国进攻楚国的最好时机,即便是没有外患,楚国的灾民也会因为饥饿而变成暴民,发动暴民起义,推翻这个无法给他们带来温饱的腐败国家!
“王爷……”白柔若打了个寒战,从来没见过楚逸这样绝望的眼神,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奕奕神采。
“王妃,你回去吧。”楚逸侧头淡淡盯着白柔若。
“你要我回哪儿去?”白柔若愣住。
“回蜀国去,回到你家。留在这儿,会陪我一起死的。”楚逸的笑容十分凄凉。
白柔若错愕极了,在楚逸的言语中才意识到这场灾害对楚国而言,有多么致命可怕。眼眶里徘徊的泪水夺眶而出,白柔若坚毅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走!我是靖王妃,难道不该陪着王爷吗?”
“我是走不了,但你可以选择。柔若,本王对你不好,你没有必要留下来。”
“求靖王不要再说了,我生是靖王的人,死是靖王的鬼。”
白柔若的泪水感染了楚逸,楚逸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也有了动容,他接过了白柔若手里的药碗,喝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