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林旭生各自随着自己的帝王身后走上高台,两人相视而笑,进行修和的流程,分别手中捧着国玺帝印,在羊皮纸盟约上结结实实摁下国玺。
萧炎主动端起酒樽,面带笑容地向李昭平敬酒:“蜀梁即今日起结成兄弟之邦,惠帝年长于朕,朕先敬兄长一杯。”
李昭平坐在位置上,却是纹丝不动,轻轻地看着萧炎:“区区一杯薄酒,炎帝可是真心将朕视为兄长?”
萧炎顿时面色涨得通红,只觉得尴尬无比,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萧炎心中对兄长是无比钦佩。惠帝治理蜀国十年,蜀国便一跃成为当今一流强国,萧炎还想请教兄长指点一二。”
“哈哈哈,炎帝可真是敏而好学啊。”李昭平这才慢悠悠地端起了案桌上的酒杯,与萧炎隔空碰杯而饮。
而后苏仪走过来,对萧炎肃然一躬:“奉我皇之命,为炎帝准备了蜀国歌舞。”
于是奏乐声起,舞女上台,两位君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咸淡话,饮了几杯酒。
蜀人舞毕,梁国丞相林旭生正要上前来说起梁国为蜀惠帝准备的奏乐表演,只听李昭平笑道:“听闻炎帝剑法超群,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萧炎哈哈一笑,挥了挥衣袖放下手里的酒杯,欣然应声:“兄长若是想看,那炎就舞剑一曲。”
林旭生愣了下,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可看萧炎兴致高昂,似乎迫不及待在李昭平面前表现他的“剑法超群”,便盎然挥舞起佩剑。
李昭平眯了眯眼,侧头朝苏仪使了个眼色,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梁君亲自挥舞的剑法。萧炎的剑法气势如虹,他使用的佩剑也是厚重的长剑,此剑挥动别有一番王者气势。
看来萧炎还真是用心练过剑之人,李昭平微笑着看,直至萧炎舞剑毕。李昭平拍了拍手掌,笑道:“炎帝剑法果然与众不同,既然炎帝为朕舞剑,朕心甚喜,倒是值得国史一笔。苏仪,可曾记下?”
苏仪躬身而拜,朝身后随行的史官做了个手势,史官捧着案卷站起身高声念道:“惠帝十年,三月十三,与梁炎帝会饮,令梁帝舞剑。”
李昭平满意地点了点头,风采正盛,苏仪微笑道:“回禀皇上,已经记下了。此记在蜀国名垂青史,千古流传,炎帝大幸也。”
骤然间萧炎身子一僵,原本兴致勃勃的脸上抽搐变紫,李昭平竟然如此嘲讽他。萧炎气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中握紧剑,恨不得此刻就持剑刺向李昭平的心脏。
李昭平微笑而和善地表情凝视着萧炎,故意令之受辱。贵为九五之尊的萧炎何时受过这份屈辱,他想极了杀李昭平泄恨,可又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炎帝怎么了?”李昭平嘴角微微抽动。
萧炎心中无名之火狂暴出来,正欲握剑上前一步,林旭生冲了赶来,情急之下拦下萧炎,笑道:“皇上,入座吧。”
林旭生扶着萧炎回了王座,回身就抱起方才歌舞表演用的小鼓,大步走到李昭平座案前来,跪地高举小鼓:“我皇听闻惠帝精通音律,请惠帝击鼓以相娱乐。”
这个林旭生倒是颇有几分胆色和智谋,难怪萧炎那么信任他。李昭平一看看出林旭生的用意,是想为梁国找回邦交尊严。
李昭平不说话,也不理会林旭生,苏仪急忙走过来道:“林丞相意欲何为啊?如此对我皇无礼,快退下。”
“若惠帝不肯击鼓,我林旭生就用这鼓撞破自己的头,血溅在惠帝的龙袍上,惠帝便知何为失礼!”林旭生木发冲冠,语气冷沉道。
众人一惊,台下的蜀国侍卫正欲拔出佩剑冲上来,而梁国侍卫也拔了剑。此刻局势颇僵,梁国将士想当,顷刻间就可能爆发一场血战。
李昭平听了林旭生的话,是哭笑不得,林旭生乃文弱书生,李昭平可以两招就制服他,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蜀惠帝怎能对外臣动手,贻笑大方。逼急了这林旭生,他要真用鼓撞破头,传出去也会说蜀国欺人太甚。
苏仪见林旭生用这种方式威逼惠帝,颇为恼怒,于是想着上前去夺过林旭生手里的鼓。
“谁敢上前,我便血溅惠帝!”林旭生大喝一声。
李昭平神色自若,压抑心中的不满,朝苏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不要轻举妄动。
“朕敬你智勇双全,就保你性命吧。”李昭平抬手,轻轻敲打了一下面前的小鼓。
林旭生这才站起了身,高声道:“梁国御史记载,炎帝八年,三月十三,惠帝为炎帝击鼓。”
李昭平笑了笑,目光投向林旭生,他早就听闻梁国新任丞相颇有才华手段,当年四国合纵攻打蜀国时,楚逸受伤后将四国相印交给了林旭生。林旭生是林安耀的弟弟,而林安耀作为梁国使臣死在了蜀国蓉城,所以李昭平与林旭生之间有杀兄之仇。
“方才丞相颇有不敬,此事过了,炎再敬兄长一杯,往兄长海涵,既往不咎。”萧炎举杯笑道。
“好,干。”李昭平回敬萧炎一杯酒。
一场并无太大意义,又百般周旋的盐池之盟就这样结束了。
……
而这一天,婉仪宫里,白起宁约见了林青桐,两人说着家常闲话。李隆听说千羽妹妹来了,很开心地跑来,拉着连千羽的小手溜掉了。
白起宁放任隆儿和千羽玩,千羽乖巧听话,白起宁也很是喜欢,看着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曾想过今后让隆儿娶千羽做太子妃。
此次约见林青桐,白起宁是为了打探连珏的身世背景,于是问起了林青桐在梁国的旧事,大多与连珏有关。
“哈哈哈,如此说来,青桐和连珏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娘娘说笑了,连珏的爹爹是祖父收养的义子,我也只是去祖父家玩的时候,才会遇到他。”
林青桐听出了皇后话中似有深意,不敢对皇后坦白连珏的身份,但又不愿对皇后说话,大多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