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诧异地看着她,安落雁低头垂眸:“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安落雁转身离去,白羽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安大夫!”
“公子还有何事指教?”安落雁回头看了他一眼。
“天气转凉,你衣衫单薄,小心照顾自己。”白羽满怀关心地道了句。
“多谢四公子提醒。”安落雁反而是加快了脚步,离开这间屋子,离开白羽的视线。
走出白羽的房间后,安落雁的心中感到深深的痛楚沉闷,几日后长安公主便要产子,她原本计划是神不知鬼不觉制造难产假象,杀了公主和那个孩子。
既然她没有孩子,为什么要让白家好过,公主和胎儿一死,那重病榻上的白崛自然也活不了几天了。骤时白府一定会大乱,白起宁也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中,安落雁再找机会除掉白起宁。
白起宁的算计,害得她家破人亡,她在晋国再无容身之所,她便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也让白家也尝尝支离破碎的滋味。
既然世人都看她是恶毒的女人,那她又为何不狠毒到底,拉着这些人跟她一起去死,其实也不错。安落雁早就想过,做出这么多事情来,她自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是今天,那个白家四公子,为什么要说她宅心仁厚,善良无私?还要关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了,她听到这话后,为什么要心痛要难受?
安落雁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房中,一个多时辰后,账房派人送来了银两,说是四公子吩咐的,慰劳安大夫。
不止是银两,安落雁打开箱子时,还看了一个首饰盒,打开精致木盒,里面放着只满绿透亮的翡翠手镯,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好漂亮的镯子,当安落雁拿起那只手镯的时候,恍悟到白羽的心意,并非是纨绔公子一时调侃,而是真的关心她。
安落雁向送来礼物的那个仆人,打探起四公子白羽的为人,更确信了白羽不是个很随便的人。她的心思变得更加沉重了。
……
白起宁在父亲的房中亲自照料着,白崛的情况很不好,现在时常会因病痛而丧失清晰的意识,要不断靠药物来减轻身体的病痛。
娘亲杨氏终日伤心难受,眼看伉俪情深的丈夫被病痛折磨,唯有以泪洗面。
“娘,人固有一死,爹爹这辈子没有白活,是蜀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啊。”白起宁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支撑意志薄弱的娘亲。
“可是老爷若是去了,就剩下为娘一个人,娘舍不得啊。”杨氏眉头紧蹙,哭肿了双眼。
“还有我们呢,娘,你也要好好活着,才让爹爹放心得下。”白起宁的手微微颤抖地握住杨淑华的手,“我们说好,好好陪爹走过最后一程,不要太过悲伤。”
杨淑华点了点头,女儿说得对,痛苦和悲伤也于事无补,又担忧问起:“起宁,你如今贵为皇后,一直留在玦阳县不回宫中,皇上会不会有所不满?”
白起宁微微一笑:“娘请放心,女儿自有计较,皇上懂我知我,必不会不满,可能只是会心里思念着我。”
如今父亲病重如此,白起宁又岂能离开,当然要多留时间陪在爹的身边。她心里,也是思念着李昭平和隆儿的。
……
白羽正在核查这个月玦阳府的账本,仆人来报:“安大夫在外候着,想见见四公子。”
“让她进来吧。”白羽也稍感到疲惫,这些账本看得眼痛,正好歇下来喝杯茶。
安落雁拿着那个精致的首饰木盒走了进来,见了白羽后,二话不说,只是将盒子放在了桌上。
“这算是额外的奖赏吗?”随后安落雁问。
“不算吧,是我自掏腰包,送你的礼物。”白羽嘴角微扬,“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礼物太贵重,受之不起。”安落雁淡淡道,“美玉,应该送给心仪的佳人,不能随便送人的。”
“我送的人,正是心仪之人。”白羽毫不避讳地柔声道。
安落雁呆住,他说她就是他的心仪之人?白羽轻轻抬头看着她:“安大夫若是不喜欢这份礼物,我再送别的吧。”
若非是父亲大人病重,不宜商讨婚娶之事,白羽甚至会禀明父母,有意娶她为妻。这段时间,家中出现了太多事,尤其是父亲的病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然而安落雁的出现,却让他感到无比轻松愉快。
“四公子送我的礼物,我都不会要,所以也不必再送。”安落雁回绝。
“你有喜欢的人了?”白羽目光一沉。
“四公子与我,从始至终就无半点般配之处吧。公子出身名门贵胄,又是当今皇后的弟弟,而我不过是一介贱民女子;公子正当盛年,前途无限,怎会对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好感?你是否知道我的过去,我是个怎样的女人?”
“喜欢一个人,又何必计较太多,应该相信自己的眼角和心。”白羽诚然道,“我白羽并非贪求富贵之人,所以才在玦阳县做生意安身,而非追求权力显贵。我喜欢的女子,亦是如此。”
白羽说着站起身,走向安落雁的跟前,抬手捋了一下她脸颊上微乱的发丝。
安落雁强作镇定,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微妙神色:“若是四公子这样想,怕是要失望透顶了。实话告诉四公子,我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嫁过他人,又被人扔下休书扫地出门。”
她不想说出这些话自伤,可面对他清澈的目光时,竟不忍说谎欺骗他,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她是不愿骗他的,这是安落雁的底线。
说完这话,安落雁就转身走了,不想看他震惊失落的样子。
……
锦绣宫,德妃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请皇上来用晚膳。
李昭平不愿叫德妃失望,便刻意空了时辰,来锦绣宫用膳。让李昭平意外的是,聂鸢竟然也在德妃寝宫。
“清平县主为何在锦绣宫?”李昭平愕然问。
“禀报皇上,是臣妾素日无可事事,又听闻清平县主琴技出众,所以请县主教我弹弹琴。”德妃忙道。
“如此啊,德妃学琴学得如何?”李昭平笑了笑,田言能找点兴趣事情做也是好的。
“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县主的琴技却是令人惊叹。”德妃刻意提起,李昭平也是精通音律懂琴之人,向来必定会有兴致。
聂鸢微微低着头,一直站在德妃的身后,也不多说话,显得娴静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