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瞬息之间,李昭平有了判断,他沉着冷静下来问:“那皇后的意思,就是出兵援助楚国,攻击梁国?”
“不,皇上并不想出兵,帮他们之间任何一方。”白起宁道,“蜀国现在不宜动兵。臣妾记得,皇上曾对白戬将军说过,给他三年时间练兵,三年之内,不会动兵。”
“即便是皇后身在后宫,智慧依旧让朕不得不佩服。”李昭平脸上的愤怒消散,逐渐流露出笑意。
“皇上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皇上早已有了最好的决断,所以才会对我先前偏楚之言而动怒,又在我说出不可连梁击楚后,立马平静下来,不怒反笑。”
他是她的夫君,这两年来,她唯一揣摩心思的人就是他,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思量?
李昭平语气变得温柔了,他刚才不该因为白起宁对楚逸的情谊而吃醋发火:“起宁,没想到你如此了解朕。朕知道,楚逸是你的朋友。”
“楚逸也是皇上的朋友。”白起宁坦承道,“他帮过我们。”
“朕是一国之君,权衡的是利弊,而非情谊疏远。”这大概也是一个皇帝最无情之处。
“臣妾该说的已经说了,皇上要如何决定,臣妾绝不干预。”白起宁道,她能为楚逸做的,也只有到这个地步。
李昭平轻轻握住白起宁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愧意:“起宁,朕刚才对你说话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
白起宁轻声呢喃:“皇上不是圣人,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天下没有哪一对夫妻,从来不脸红吵嘴。”
“朕的皇后,善解人意。”李昭平会心而笑,将白起宁搂在怀中,他是绝对相信白起宁的,否则也不会把楚逸安顿在宫中,任凭楚逸会见白起宁。
翌日的朝会上,靖王楚逸觐见蜀惠帝。
就在昨日,楚逸抵达蓉城后,梁国已经发动了向楚国的猛烈进攻。这个时候,两军头次全力激战已惊心动魄地展开。
楚逸急了,忙献上天子剑,说明来意,请求蜀国救援,并答应梁国退兵之后,向蜀国割让五座城池作谢。
李昭平回答楚逸,蜀国有心相助,还报楚国盟友之情,可蜀国大军与粮草辎重最快也需要半月以上的时间调集。
楚逸无法确认这是李昭平的缓兵之计,还是真心答应了要援助楚国,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等在蓉城,派诸葛明回楚都临淄报信。
在蜀国等待援军调集的每一日都是心急如焚的,只要援军一日不到,梁国大军就正在对楚国猛攻,残酷的攻防战时时刻刻持续着。
楚逸不敢离开蓉城的皇宫半步,因为据他所知,梁国使臣依旧没有放弃,频频联络蜀相连珏。即便是李昭平答应了救援楚国,然而局势未明之前,任何抉择都可能朝夕瞬变。
仅仅开战不到十天时间,楚国竟然就连续失去了三座城池!
梁国军队的猛烈进攻比想象中轰动,而楚国在失去大将军甘崇指挥作战后,明显抵御不助梁国的排山倒海般气势攻击。
在楚逸焦急不堪的这段时间里,有个人偷偷看着,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人就是长乐公主。
李长乐来到锦华斋,楚逸入榻之所,冷嘲热讽看他的笑话。
而楚逸有求于人,甚至连李长乐都不敢得罪,堂堂楚国的一代权臣,竟要逢迎李长乐。
在这种关键时期,楚逸不敢得罪蜀国任何一个有说话分量的人,他变得无比小心翼翼。
“本公主有个不情之请,想让靖王陪本公主喝酒。”
“不胜荣幸。”
楚逸放下尊贵的身份和天性傲骨,跟着李长乐去了长乐宫,陪她饮酒作乐。竟然要他陪笑陪酒,楚逸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般屈服,他再心有不甘,也不会表现出愤怒不满。
他莞尔一笑,端着酒杯敬李长乐,楚逸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做的。李长乐无法忘记在楚国时,被楚逸在肉体和精神上虐侵三天三夜……
李长乐笑着拉住楚逸的衣袖:“靖王,就坐在我身边吧。”
被这个疯女人招惹上,楚逸觉得自己也会变疯,他原本不是那样的人。
“公主……”楚逸不愿像个面首般,坐在她身旁,他是楚国最尊贵的靖王。
而李长乐偏偏要强迫他做最不愿的事,媚笑道:“别叫我公主,我有名字,叫我长乐啊。”
楚逸脸色有变:“公主请自重。”
李长乐将手里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面露红霞,装着喝醉了,抓住楚逸的衣袖不肯放:“若是靖王肯陪我喝酒,我就帮靖王赶走那些梁国的使臣,如此,可算公平?”
楚逸眉宇间的怒色缓缓散去:“公主有办法?”
“本公主自有主张,答应你,就能做到。连珏不过是蜀国的臣,我李家的一个奴才。”李长乐向来是大胆的,她是能参与政事唯一的公主。
楚逸妥协了,他坐在了李长乐的身边:“好,我陪公主喝酒。”
“叫我长乐。”李长乐柔软的身体靠在楚逸的身上。
“长乐。”楚逸脸上荡起了轻柔的笑容。
李长乐眼眸一闪,楚逸的笑容实在太过迷人,是她见过最美的笑颜:“呵,没想到楚逸你也会这么听话,我以为你永远是个冷血的人。”
楚逸忍住心中的愤怒,脸上洋溢着微笑,提起酒壶,满上了两杯:“来,我们喝酒。”
李长乐看着楚逸的眼神变得忧伤了,她忍不住伸手,抚上那张英气绝美的面容:“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到。”
“你在等什么?”楚逸听不明白她话中含义。
“楚逸,楚逸……”李长乐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喝了下去,只觉得喉咙燥热,头靠在他的肩头,她眼角闪过一滴泪痕,“我在等你啊。”
楚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心里,还在因为那件事恨我?”
李长乐面无表情:“五年,我恨了你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