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连珏的安排,他早已暗中与梁君通气,梁君要连珏拿回当初求和时送给蜀国的梁国几座城池。连珏为进一步取得梁国的信任,答应了梁君的要求。
“你我此刻便入宫面圣,我有一计,可化解危机。”连珏正色道。
于是白起宁与连珏商议后,便即刻入宫求见皇帝李崇昱,向李崇昱谏言,归还梁国的那几座城池,以此为由,要梁国出兵讨伐齐国。
“三国同盟伐梁时,梁国为了让蜀、楚退兵,各奉上五座城池。”连珏道对李崇昱道,“可这边界城池都是荒凉之地,又与蜀国一河之隔,管理不便。这样的郡城不要也罢,还给梁国。我们可以请梁国出兵,从齐国那儿得到更好更多的城池。”
“此计乃上计,先失再得,臣也以为可行。”白起宁道。
李崇昱犹豫再三:“把得到的郡城还给梁国?”这无疑是把嘴里的肉再吐出去,说起了容易,做起来难。
“启禀皇上,此次若我们与梁军共同夹击齐国,必定大获全胜。蜀国正需要这一场胜仗,对胜利的渴望,才能使得三军将士更强。”连珏道。
“我们还可以用城池换得梁君的承诺,十年间不再对蜀国用兵。”白起宁又道,“眼下战事危机,请皇上速速决断。”
白起宁与连珏都是辩才,两人附和着,李崇昱听得很有道理,便应了他们所请。
……
白起宁、连珏奉命出使梁国,带着地图国书,向梁国交好。
林安耀官至中卿,相迎两位蜀国大臣,白起宁与连珏暂居林安耀府上。
连珏暗为梁君死间之臣,身为蜀臣,游走于列国之间,而林安耀这些臣子并不知连珏真实身份。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知道连珏的真实面孔,他在诸多身份中转变得游刃有余。
“白大人是青桐的师姐,你这次来,可恰到好处。”林安耀微笑道,奉上一封请帖,“青桐听说大人在我府上,命人送来这个给大人。”
“这是……”白起宁打开了红色喜帖,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她的大喜事。”
一旁的连珏震了一下,走过来:“什么喜事?”
“我这个堂妹,总算是嫁出去了,当日伯父姨娘在老家给她安排了一场婚事,本来她都已经答应了,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无辜反悔,气得伯父大骂他不孝之女。这回啊,是上卿家的公子,为梁国的年轻武将,文武双全,年龄、家世都极为相配。”林安耀笑道,“我这堂妹,总算是点头了。”
连珏心中巨颤,他以为林青桐早就嫁人了,原来她……心中不由得又是悲伤又是惋痛。
“青桐能觅得如意郎君,我自然为她欢喜,她现在人在何处?”白起宁问。
“在我父亲的府上,三日后,便是选定的良辰吉日。”林安耀道,“就在梁都成婚,白大人可一定要参加。”
“好,明日待我见过梁君后,可否去令尊府上打扰,见见我的林师妹。”白起宁欣喜道。
“行,我来安排。”林安耀的目光看向连珏,“哦,连珏兄可要一起去?”
连珏嘴角挤出一抹笑意:“令妹未曾请我,我就不去自讨没趣了吧。”
林安耀摇了摇头:“青桐也真是的,自幼与连珏兄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可这长大了,反倒是疏远了,竟然忘了连珏兄。”
连珏握紧了拳头,尽量克制情绪如常:“她一直怨我,离开了梁国,投靠蜀国。”
白起宁侧头凝视了连珏一会儿,总觉得怪怪的,林青桐是性情豪爽的女子,怎么可能因为连珏为蜀臣,就对他如此生疏。
“哦,我让人去准备酒菜,晚上啊,与连珏兄好好喝上几杯。”林安耀拍了拍连珏的肩膀,却意外发现连珏的身体僵硬极了。
林安耀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了,连珏兄,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说好了,今晚可不醉不归啊。”连珏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白起宁也没有留意到连珏情绪微妙的变化,她一心想着明日如何面见梁君,与之谈判。
晚膳时,连珏喝了许多酒,一杯又一杯,看上去喝得蛮高兴。
“连珏兄,你慢点喝,这饭菜还没动,你就快喝了半壶酒。”林安耀道。
“没关系,回到故国,又见到安耀兄,心里畅快,想多喝几杯。”连珏笑着,又将杯中酒一口干下,“我就不客气了。”
白起宁也觉得连珏语气怪异:“明日要面见梁国国君,可不能喝太多酒。”
“没关系,不会耽误的。”连珏又给自己满上了酒,“来,安耀兄,可说好不醉不归啊。”
“这……”林安耀也一时无语。
白起宁与林安耀互相换了个眼色,以为连珏来到梁都,是想到了贵妃杨婵,所以触景生情,想到了不堪的往事伤心如此。
最终连珏喝得烂醉,林安耀派人把他送到了房间休息。
到了第二天天亮,果然连珏还深睡未醒,下人们唤醒了连珏,他也神色恍惚。白起宁见状,便叹了口气,让连珏留在府上,她一人随林安耀去面圣。
如何说法,白起宁昨夜已经想得透透彻彻,想来今天也不会出大乱子。
连珏头晕不已,待他喝了醒酒汤,彻底清醒后,已经是日上正空,白起宁早就入宫了。
林安耀事先直接派人去接了林青桐到他的府上,安排白起宁从宫中回来后,能与林青桐相见。
连珏听说林青桐来了,一时脑热便大步冲了过去,在大堂里看见了林青桐。
林青桐一身湖蓝色的纱衣,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双平发髻,将发顶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堆成的发环,相对垂挂于两侧,佩戴上流星珠花,看似依旧青春如少女。
连珏缓步走向林青桐,眼睛一下子就炙热了起来。
林青桐回过头来,看到连珏,顿时目光凝重,眉宇间淡淡蹙起。
两双目光相砰,却久久无言。
林青桐微微动了动红唇,想说什么,可一字未语,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从双眼中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