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春,来得比往年更早些,最后一场大雪过去了小半个月,白雪化为水侵入土地,淮都城里已经有了一丝春意。
青青的小草破土而出,梅花落去,柳树枝上刚刚冒出绿色的嫩芽,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小狐狸也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与白羽做最后的道别。
爹娘他们即将离开淮都,白起宁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也习惯了离别。
李子涵随白起宁,一起送走了家人。
望着远行的马车,白起宁深深呼吸一口气,爹、娘、四弟,来日再重逢。
开春了,白冉也即将参加第一场科考。
“白姐,你能过这些天清闲日子,可多亏了我和段哥。”李子涵扬起了傲娇的头。
“是是是,如果不是你们,独孤娉一定会找我麻烦,让我没法和家人安然相处。”白起宁和颜悦色道。
“那可不是,你们的一日三餐,都是我给负责的。”李子涵一手撑头,摆了个手势,“否则你们全家都被那恶毒的女人给毒死了。”
白起宁目光一沉:“她们也真敢下毒啊,真以为我白起宁沦落到淮都,就如此可欺?”
“段逸不也帮你报仇了么?前几天,把那两个女人骗去了郊野,冻了一夜,差点给冻死。”李子涵耸耸肩,“若不是后来大镖局的人看到了她们,救了她们,没准就暴尸荒野了。”
“算她们命大。”白起宁眉宇间闪过一丝狠色,“下次落到我的手上,可就没这么容易走运了。”
她们在杨淑华的寿宴那日,买通了司马府的厨子暗中下毒,被李子涵警醒抓到。李子涵抓了那厨子去报官,可县官迟迟推延审案,那厨子死在了牢狱里,死无对证。
白起宁一家险些遭遇毒手,愤怒之下,白起宁默许段逸用非常的手段,解决这个祸患。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白起宁的家人并没有洞悉这系列的争斗,度过了其乐融融的冬天。
“你说这个江云,是不是有毛病啊,救谁不好,非要救那两个恶毒的女人。莫非因那两个女人长得颇有姿色,江云便心慈手软了?”李子涵将脸前的一缕头发甩到后面去,“他这辈子,就是装君子讨女人喜欢。”
“罢了,他要救谁,我们也管不了。”白起宁面露忧色,“这独孤嫣和独孤娉两姐妹真是够让人心烦,一个在蓉城该走不走,另一个在淮都该回去不回。”
独孤嫣在蓉城呆了那么久,白起宁总觉得心绪不宁,隔得这么远,她也不知蓉城的情况如何。
李子涵神色飞扬道:“你是担心昭惠王,应付不过来独孤嫣?你也太小看了昭惠王,就算是老谋深算的荣国公也奈何他不了,何况独孤嫣。”
白起宁喃喃自语:“我并非担心这个,而是昭惠王原本是君子,不屑于对女人下手,怕是要吃亏的。”
她了解李昭平,心怀大义之者,若是独孤嫣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必定会一忍再忍,退步息怨。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白起宁当日在楚国遇到独孤嫣,也是以退为进,避开与独孤嫣正面交锋。
可是按理说独孤嫣泄了心中怒火,就应该离开蓉城,返回楚都。可冬去春天,独孤嫣还没走……所以白起宁的心里才会惴惴不安。
蓉城,昭惠王府。
上天似乎没有停下对田言的伤害,她近日呕吐不止,被太医就诊后发现怀有了身孕。
魏青坚持认为田言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绝不能留。
可是田言的身体极其虚弱,若是用堕胎药,怕是她的身体也撑不住。
李昭平忙于政事,也没有觉察到田言身上的异样,直到魏青告诉他,田言怀孕的消息:“王爷,现在如何是好?”
这孩子,留不得,可不留也不得。
李昭平在一番思虑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不管怎么说,是言儿的孩子,让大夫好好调理她的身体,生下这个孩子吧。”
“王爷,田言是个女子,她还未有成婚便有了身孕,这传了出去,她今后如何做人?”
“言儿已经心智不常,也许这辈子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不能嫁人了。”李昭平面色黯然,“不管那孩子来历如何,都是言儿的。”
田言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独孤嫣的耳中,独孤嫣派来喜,重金贿赂、软硬兼施挟持住昭惠王府一个下人,成为内线。
毁了田言对独孤嫣来说,并无意义,她想做的,是摧毁李昭平的心智。
在来喜的安排下,买通了许多人,蓉城便有了一个穿得厉害的谣言:昭惠王的贴身丫头独自大了,因为昭惠王玩完之后抛弃,所以那个丫头疯了。
连珏在听到这个流言后,来到昭惠王府,才从李昭平这儿得知了真相。
“这是市井传言,影响殿下的声誉啊!”连珏怒气冲天,“这一定是独孤家有意陷害!还有,王爷的府上,一定有内鬼!”
连珏建议彻查昭惠王府,把独孤势力的眼线揪出来,立即除掉。
坐在书桌前的李昭平,怡然自得地看着手里的书卷:“若是我大费周章,杀了他们的眼线又如何?他们还是会买通第二个,第三个。我已经让魏青暗中彻查,但不会动那人,以免打草惊蛇。”
“殿下快把那个齐国公主赶出去吧,我早说了,她是个祸患,是不祥之人!”连珏冷冷催促道。
“她因我而祸,是我牵连了她,并非她祸害我。独孤嫣怨恨的人是我,连珏,切勿再说田言半句不是!”李昭平冷声道。
“那殿下你总该将这件事的真相公布于众,不能因此受累啊。还有那田言,她肚子大了,也瞒不住,回落为一大笑柄!”连珏又焦急道。
这两日李昭平一直是思索两全其美的计策,既能保住田言不再受伤害,又能杜绝独孤嫣再以次要挟。
李昭平静若处子,显然已有万全之策:“连珏,你帮我做一件事。”
“殿下请说。”
“从今以后,田言就是你连珏的妹妹,姓连,名田言。”
“殿下,这是何意?”连珏不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