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春酒楼是蜀国第一酒楼,也是独孤家的产业,荣国公的长子独孤游所开,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此。独孤游善玩乐,不喜入仕,在蜀国经商做生意,在荣国公的支持下,赚得衣钵满盆。
李昭平换了素装,只带了魏青一人随行,骑马来到兴春酒楼。
有人在大酒楼门口迎接等候李昭平,带李昭平到四楼贵宾厢房,也是兴春酒楼的最高层,这一层的几十间房今日都停了生意,走廊上是荣国公府的侍卫站岗。
走廊上,魏青被侍卫拦下,仆人到道:“娘娘,只请殿下一人入内,请随行的人在别的房间等候。”
“你们!”魏青面露怒色,这独孤嫣真是欺人太甚。
“魏青,你就在这儿等我。”李昭平不愿与独孤嫣起冲突,嘱咐后继续前行。
走到一间厢房前,仆人轻轻扣门:“禀报娘娘,昭惠王来了。”
随即仆人轻轻推开门:“昭惠王,请进吧。”
李昭平走进屋内,仆人关上了房门。
“想见昭惠王一面,还真不容易,一如往昔。”
红色的薄纱之后,传来独孤嫣银铃般的笑声。李昭平抬眼看去,一个婀娜多姿的倩影在红纱后若隐若现。
“外臣见过娘娘。”李昭平目光冷色,屈身一拜。
独孤嫣坐在椅子上,悠悠盯着李昭平,堂堂昭惠王会这么在乎一个低贱奴才,可见李昭平和那个丫头,的确有些非同寻常的关系。
“王爷不必多礼,请坐吧。”
李昭平坐在薄纱前,与独孤嫣以纱帘相隔。
凝视着李昭平高大的身影,独孤嫣呼吸一紧,风韵神色全在眉梢,万种情思,显露眼瞳。
他身上的光芒那般耀眼,宛如中天之日,她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周围都是明亮的。
“听说昭惠王府一个婢女,被娘娘留下了。”李昭平轻声开口。
“是啊,那个叫田言的丫头,本后很喜欢她。在楚宫里,楚国的宫女我使唤着不习惯,正想着这趟回来挑几个讨喜的丫头,可就看上了昭惠王的这个田言,殿下若是舍得不如把这个丫头送给本后。”
李昭平一口回绝:“可小王也很喜欢这个丫头,她近日伺候我的起居,没了她,我还真不习惯。”
“王爷真是小气人,连个婢女都舍不得。”
“娘娘想要挑选称心如意的侍女,多的是,又何必强留外臣喜欢的丫头。”李昭平温和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强势,田言若是呆在独孤嫣的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独孤嫣心中更是窝火,她贵为楚国皇后,竟然沦落到去为一个婢女吃醋:“昭惠王未曾娶妻,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丫头吧。”
李昭平也不否认,淡淡道:“既然娘娘是明白人,就不夺人所喜,把田言送回昭惠王府吧。”
“哈哈哈,昭惠王,你可真是有趣。蜀国有那么多名门闺秀,绝色佳人,你竟然会看上一个卑贱的婢女。”独孤嫣苦笑,闹了这么半天,李昭平喜欢的就是这么一个粗鄙货色。
这样的笑话,令独孤嫣难以接受,她宁可相信李昭平看上了白起宁的才气,也不愿相信李昭平喜欢的女人如此俗不可耐。
“喜欢哪种女人,是小王的私事,与娘娘无关。”李昭平负手而立,气质贵雅。
“……”独孤嫣哑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轮不到她来指点。
可她曾经是那么痴恋过的男人,对她独孤嫣不屑一顾的男人,喜欢的竟然是个庸脂俗粉,是个卑贱奴婢。
“我见过那个田言,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怜惜,她能得到昭惠王的垂怜,必定有过人的妖媚法子吧。”独孤嫣冷笑。
“娘娘乃一国之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失身份么。”李昭平冷哼。
独孤嫣低垂眼帘,不管她在别的男人眼中要多惊鸿美貌,却从来不如他的眼:“在你昭惠王的面前,我独孤嫣何时有过尊驾身份?哈哈哈。李昭平,我第一次见你那年,十二岁,你胜仗立功归来,振奋人心,蓉城整条街的人都去迎你看你。我也去看你,就在人群里……”
她不知道,与白起宁初见李昭平时,是同一天同一幕。她只记得,战马上的他,气质如阳,翩若惊鸿,天然一段风韵,吸引着无数少女的爱慕。
后来偶然一日,独孤嫣又在皇家园林里,见到李昭平,他一袭蓝衣,坐在万花园中,修长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拨弄琴弦,那是独孤嫣有生以来,听过最美的曲子。
那时,独孤嫣便心中便有了个念头,要嫁就当嫁昭惠王这样的男子。
“娘娘,那些都是陈年往事,我全然不记得。”李昭平冰冷的语气,打断了独孤嫣的回忆。
“你何止是不记得,你的所有记忆里,都没有我!”独孤嫣气急道,“就连你此时此刻来见我,也是为了那个卑贱丫头的性命!”
“娘娘身份尊贵,何须为难一个孤苦婢女。请娘娘高抬贵手,放田言一条生路。”
李昭平话刚落音,独孤嫣站起了身,撩开红纱帘,走了出来,一双丹凤眼眸似潺潺春水。
独孤嫣眉目如画,眼角轻佻,迷人的眸子里藏着动人的魅惑,仿若桃色,勾人魂魄。
两束目光相碰,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寒冷如冰。
“殿下想让田言平平安安回到王府?”独孤嫣轻笑着问,缓和了语气。
“娘娘有什么条件?”李昭平长身玉立,冷声问。
“有什么条件,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这样吧,明日我派人再去贵府,请昭惠王一叙。”
“娘娘为楚后,外臣是蜀臣,若无要事,私下相见恐怕引起楚君不满。”
独孤嫣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为了那个丫头的命,雅量非凡的昭惠王也只能答应我。今日有点乏了,本后先回去了。”
她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望了一眼李昭平,然后转身离去。
李昭平立在原地,静静等独孤嫣和她的人远去。魏青大步走过来:“王爷,她肯放田言了吗?”
“她邀我,明日再叙。”李昭平目如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