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戬的回答,杨琉璃的红唇微微扬起,她这番妆容,只为让他一见。
“小姨说,想出去走走,也有话要跟你说。”白起宁清浅的笑容绽现在白净的脸上,是美的,却又呈现出隐隐的悲凉。
“好。”白戬嘴唇颤动,双眼里只有小姨。
而杨琉璃的目光里,也只看得见白戬。
白起宁安排了车驾,没有随行,只是让白戬陪着杨琉璃出去走走。
深秋夜雨,万籁俱寂。
那车上,白戬坐着杨琉璃的身旁,她虚弱的身体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路过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冷清无比。
“戬儿,等我离开后,帮我埋葬到那片枫树林里吧。”
“小姨,别说傻话,你还好好的。”
“人固有一死,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咳咳咳。”
“小姨,你这一生都过得太苦。”白戬面色苍白。
杨琉璃眼中的悲伤很浓很浓:“若有来世,你还遇到我吗?”
若有来世,他愿减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换得小姨一世太平。
“但求来世,你不要做我小姨了,好吗?”白戬语气凝重。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心里的良人从来不是他,她只把当作亲人,晚辈。白戬是这样想的。
“嗯。”杨琉璃轻轻应声。
这一声是什么意思?白戬心中一种狂喜:“你答应了?”
“嗯。”杨琉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闭上了眼,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艳动人。
“那可说好了,来世,你要等我,等我。”白戬欣喜地握住杨琉璃的手,温柔唤了声,“琉璃。”
陷入地狱深渊的白戬,抓到了一缕曙光,有了这来世之约,此生足矣。
明日,白戬就必须离开淮都,亲率三军去宛城。
“琉璃,我会去宛城一段时间。”白戬舍不得走,可军令如山,他不得不走,柔声一语,“等我回来。”
“好。”杨琉璃偎依在他怀里,垂下眸子,她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他了。
……
翌日,白戬与魏英带着旧部五万,从淮都离开,前去宛城,这五万都是经历过沙场的老兵,曾随大将军征战无数。
齐军只是在附近驻扎,但并未进攻,态度不明更像是一种试探。
大军出发,白起宁前去相送,白戬临走前叮嘱白起宁:“照顾好小姨,我很快会回来。”
白起宁微微颔首:“大哥,小心点。小姨的身边,有我,你尽管放心去吧。”
魏英不耐烦地埋怨了句:“这齐国也真是儿戏,要不到天子剑,这新齐君难道是向蜀国开战?”
“究竟是不是为了天子剑,尚且不得而知,只是些传言。”白起宁摇了摇头,她没见过真正的天子剑,也不知道那柄剑究竟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列国国君都想要得到。
也许就因为流传了数百年,“得天子剑者,得天下”的这句话,赋予了一柄古剑神奇的力量,列国国君都以得到这柄剑为傲为荣。
只有这个天下,最强之人,才配驾驭天子剑。
“蜀国也真够倒霉的,地理位置不好,恰在中间,总要被他国欺负下。”魏英摆了摆手,“罢了,不想那么多,有人要来欺负我们,自然要奉陪到底。”
魏英心里是不踏实的,毕竟他们这儿的多是新军,还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有经验的老兵就这五万人。
白戬一身战甲,腰间陪着宝剑,目光沉稳肃杀:“我们该走了。”
“大哥,魏将军,保重。”白起宁拱手一拜,“辛苦你们,还有列位将士。”
大军浩浩荡荡向东而去。
白起宁回到司马府,有丫头一见她回来了,就面露喜色来报喜:“大人,醒了醒了,王老板刚才醒了!”
“他醒了?”白起宁这两日压抑得烦闷的心,顿时舒坦了些,赶紧走向客房。
江云坐躺在床上,脸色还略显沧桑,像是大病初愈,但风姿气度已恢复了不少。
“你可算醒过来了。”白起宁大步走向江云,忙吩咐丫头去准备膳食。
“我睡了多久?”江云觉得脑子沉得厉害,轻轻眯着眼。
“半个月了,你若再不醒,我都以为你死了呢。”白起宁微笑道。
江云冷冷一笑,目光柔软:“你就这么咒我死?”
雨燕串了进来,手上捧着大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套金边白色衣衫,撅着小嘴:“我们小姐才舍不得咒你死,王老板你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小姐可是一直守着你照顾你。还亲自去街市,给你挑选衣裳。”
白起宁回头瞪了一眼雨燕,这丫头真多嘴:“王老板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照顾王老板是理所当然。”
“小姐,你是在哪儿结识的王老板啊,这才相识几日,他就肯为小姐受伤,莫不是有什么别的意图。”雨燕瞧了瞧江云,反正白起宁对别的男人这么上心,雨燕心里就是不舒服。在雨燕的心里,只有昭惠王李昭平才配得上小姐呢。
先前江云昏睡,雨燕也没仔细瞧他容颜,而今他醒了过来,脸色也好多了,雨燕竟然看呆了神。
这个王老板何许人也,如玉的容颜俊秀儒雅,面色尽管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却更多了一份病态之美。尽管神色憔悴,但整个人的气质犹烈日雄鹰,令人不由得产生一丝敬畏,不敢再对他说不敬的话语。
“白大人身边的小丫头都这么伶牙俐齿,真是主仆同心。”江云忍不住笑了。
“李子涵好不容易走了,我耳根子清净没几天,就轮到你这个小丫头撒野,平日里是不是我对你太没脾气,你才说话这么放肆。”白起宁面露愠色。
“雨燕知错。”雨燕赶紧低下了头,“我去为王老板准备好吃的,王老板昏睡这么多日,一定饿了。”
雨燕找了个借口溜走了,白起宁嘴里还嚷嚷着:“越来越没规矩,没大没小!”
“你身边的丫头,都敢和你吵嘴?”江云长发披肩,青丝如墨,语气又显得慵懒,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魅惑邪气。
“你不也喜欢和我吵嘴吗?”白起宁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