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把白起宁的红炼剑握在手中,他看着自己身上全是鲜红色的血,凝重了眉头,他最不喜欢这种血红的颜色,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流血。
可是现在,为了他和她的命,他必须破例杀人,杀很多人。
“大家一起上,他又受了伤,体力几乎透支了!”有个人高声喊道。
“不要逼我!”江云一声狂啸,脸上青筋突起,双眼布满了红色血丝。
白起宁轻轻闭着眼睛,看不见外面的状况,耳边只听见一片打杀叫喊声,头晕沉得厉害:“求你了,放开我,你走。”
她声音微弱,江云已听不到,即便是听到了,仍旧不会理会她。
江云陷入了完全狂暴的状态,手上的红炼剑剑影光圈,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摄人心魄。
“杀白起宁,不要理会江云!”
“杀死白起宁就够了!”
四周的长刀或是冷箭,一起攻向江云,而他手中的长剑快得听不到丝毫金刃劈风之声,剑劲之柔韧凌快已达于化境,叫人早不到他剑法中的空隙,只觉得似有千百柄长剑护住了他的全身。
他的防守绝无破绽,而当他找到反攻的机会时,以数十招剑法混成的守势,同时化为攻势。
一声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大多数都被一剑封喉致死,还有部分人侥幸逃过被杀,也重伤残疾。
江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呼吸很乱,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喘不上来。
白起宁恢复了点体力,感觉好些了,当她睁开眼时,那些围攻他们的人,全都或死或伤,倒在地上。
她惊愕于天下竟然有如此登峰造极的剑法,将数十招合而为一,千变万化,杀人于无形,横扫千军!
“我们快走,他们应该还有同党。”江云不停大喘着气,脸上、身上全是汗水血水融为一体。
继续沿着泉水走会更危险,江云调转马头,往树林深处走,这样可以争取更多喘息的时间。
走着走着,江云身上的力气被全部抽干似得,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因为绑在一起,白起宁也跟着摔下来,摔在他的身上。
“江云,江云!——”
“如果我活不了,就别管我。”江云说完这话,就深深昏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
白起宁解开了绑住他们腰的白袍,而这个白袍早就染成了血红色的袍子。
他身上竟然受了这么多处伤,白起宁心中剧烈一颤,身上大大小小有几十处伤,尤其是背部伤得更多,这应该后来她晕厥后,江云与他们厮杀时,留下的伤。
那些人是要杀她的,根本不会针对他,可他却护着她毫发无损,宁可自己重伤累累啊……
月光下,白起宁模糊了双眼,泪水从眼眶处变滴落,滴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怎能良心于安地活在世上?
望着他满身是血痕的身子,白起宁的心里一阵绞痛:“我知道,佛山顶上的那个人,也是你。”
她脸上的眼泪不停落下,她曾经骂他,是这天底下最无情无义之人,他又何必拼了性命来就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人。
她的泪水不断滴落在他的脸上,缓缓的,他睁开了眼:“我还没死,你哭什么?”
“我……”白起宁看他醒了过来,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死,没死。”
“帮我在伤口上,上点药,扶我休息会儿。”江云整个脸色极为苍白,嘴唇都没有了血色,就像是血快要流光流尽一般。
白起宁扶着江云坐到树下,他背上伤得重,只能侧躺。她将这些枫叶堆成叶床,江云躺在厚厚的枫叶上会柔软点。
“我去打点水,帮你清洗伤口包扎下,看看后面的箭能不能拔出来。”白起宁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显得无能为力。
“别去!外面那么危险,你又遇上蒙面杀手怎么办?”江云微微闭眼,沉沉吸了口气,“希望李子涵顺利逃出去了,能搬救兵来。”
白起宁左肩受了刀伤,一直疼得厉害,坐躺难安,她难以想象江云全身上下受了那么多伤,会有多疼。可是在他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被伤痛折磨的痕迹。
“我守在这儿,如果听到什么动静就喊你,你安心躺会儿吧。”白起宁柔声道。
白起宁看向江云时,他已经闭上双眼不语,她以前总是背后骂他,说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心里的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江湖上称盗圣江云从不杀人这句话,便不再有了,他面目安详,看不出其内心的真实情感。
先前他就算深陷危机,也未伤一人性命,后来是白起宁命悬一线,他若再不出杀招,他们必定没命。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还让你破了例杀人。”白起宁喃喃道,她虽不知道他为何会许下那样的誓言,可她能感觉到那是他很重要的底线。
“真是个女人,话多。”江云不耐烦地睁开眼,轻瞥了一眼白起宁。
夜凉如水,可两人衣衫单薄,夜风袭来,白起宁全身瑟瑟发抖,她搓了搓冰凉的手。
可眼下也不能生火,白起宁用红炼剑扫拾落叶,将那些叶子铺在江云的身上。
江云看到她这个举动,不忍觉得好笑:“白大人,省省力气,还有得用。”
“你不冷么?”白起宁环视着枫树林,也只有叶子能抵挡冷气。而且她动一动,也能比坐在那儿暖和点,闲着无聊也就随口说说:“今天可真够倒霉的,都怪李子涵,忽然想到来看什么枫树林,倒是差点搭上了命。”
“看来你一到淮都城,就被盯上了,他们只是在静静在等待时机,就算今天不动手,下次也会动手的。”江云淡淡道。
“我想,他们是不认识你和李子涵,以为你们只是生意人,很好应付。”白起宁叹道,如果今天在这儿的不是江云,而是换了个一个人,绝对逃不出他们的追杀埋伏。
江云换了个躺着的姿势:“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一个女人,非要想着出将入相,得罪蜀国的权贵。”
白起宁眉头一凝:“就算是我自找的,你本可独善其身,又为何要救我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