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到国宾驿馆,白起宁听雨燕说,楚逸来过。
白起宁去了沉鱼居,与楚逸相约,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在梁都的闹市逛逛。
“若是淮水一战,晋军大获全胜,那便没有这梁都的繁华了。”楚逸微微感叹道。
“而梁国却胜了,以少胜多,打了个很漂亮的胜仗。”白起宁笑道,“世间的事儿瞬息无常,于是晋国不再那么趾高气扬了。”
“平阳侯吃了大败仗,我很难想象,他在淮水之战失败后,会有多难看。”楚逸眯了眯眼,而蜀国、楚国立即望风使舵,占了便宜撤了兵。
转了一会儿,楚逸选了一间茶楼雅阁,与白起宁品茶细聊。
“李昭平陪你去了佛山。”楚逸忽然问起了这个。
“恩,是啊。”白起宁心里还是有所警惕的,楚逸毕竟是楚国的靖王。
“听说蜀国有了新的变法之策,还是你起稿的。”楚逸又道。
“今日我们出来逛逛,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可好?”白起宁微微一笑。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深色,他奉楚君之令,打探蜀国变法之策:“好吧。”
氛围一时有些尴尬,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永远无法成为知心人,国与国的斗争是无法阻止的。
楚逸即便是再喜欢她,再对她好,也不可能为她舍弃了楚国。
“今日去来找你,你的侍女送你入宫了。”楚逸转移了话题。
“是,贵妃娘娘杨婵召见我。”白起宁答道。
“贵妃娘娘?就是名闻天下的梁国第一美人?”楚逸问。
“是啊,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白起宁想了下,脱口而出,“其美貌不逊于楚逸的贵妃,哦不,应该说是你们楚国的新后。”
蜀国大美人独孤嫣,白起宁的死敌,已经成了楚君的新后。
独孤嫣用美貌征服了楚君,征服了楚国。
提到独孤嫣,楚逸嘴角一扬:“这位新后,让不少旧臣诚惶诚恐。”
当初,是白起宁提议,楚逸引荐,把独孤嫣送到了楚君的面前。而独孤嫣跟她的姑母一样,成为了第二个不容小觑的独孤皇后。
“如果时光倒流,你再让我把独孤嫣接到楚国去,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楚逸摇了摇头。
“怎么了?”白起宁疑惑问。
“新后妩媚多姿,倾国倾城,让皇上流连忘返,沉迷于温柔乡中,废后已被挖眼断足,囚于冷宫,生不如死。”楚逸低声道。
白起宁大愕,她曾以为独孤嫣在楚国,凭借美貌可以得到楚君一时的欢喜,却没想到她的魅力这么大,让楚君如此残忍无情地对待十年结发原妻。
“我想,太子被废,也是不远的事儿了。”楚逸其实不想说这些话,可还是不禁说了,“楚国,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糟糕。”
白起宁不知道独孤嫣有了怎样的改变,用了怎样的手段,让楚君如此爱她宠她。可她心里明白,这对她来说,必不是好事。
“皇上废后另立,遭到朝中众大臣的阻止,而皇上为了杀鸡儆猴,处死了几个人,而后她便顺利成了皇后。”楚逸的眼中满是不安。
原来在楚国,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白起宁低头不语,他是不是在责怪她,把独孤嫣这个祸水送去了楚国。
楚国国脉日益消减,但楚逸却无能为力,他满腹韬略心思,只能暗中悲叹。所以他想到了白起宁,想抛开那些心烦的事儿,来梁国见见她。
见到她,楚逸的心情好了许多,仿佛那些烦心的事儿也离得远了些。
“这是楚国的不幸,而对你们来说,却是好事吧。”楚逸冲着白起宁笑了笑,现在楚国不少旧臣老臣无法对皇上发难,只能暗中指责新后无德,指责楚逸引狼入室。
“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白起宁当初是想着为沐姚报仇,为自己断绝祸患,在途中截杀独孤嫣的。
可三弟白冉却因怜香惜玉而失手,让独孤嫣顺利到了楚国为妃。
“这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楚逸忙解释道,他只是有感而发,是非对错又岂是白起宁一手造成的,只怪天意戏弄楚国吧。
白起宁幽幽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你没有有想过,除掉独孤嫣?”
她潜意识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独孤嫣是重生后的第一个对敌,也会是她以后最大的敌人。
若要击垮敌人,就必须比敌人的心肠更硬,更狠,更无情。
楚逸一怔,果断答道:“她已经怀了皇上的龙子,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事,我楚逸绝不会做。”
“若是她生下的是龙子,太子和替他皇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白起宁轻声道。
“那些是皇兄的家事。”楚逸依旧不动容。
在他心底,白起宁是个聪明而善良的女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也不喜欢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白起宁扬唇道,在她的心里,楚逸也不是个懦弱可欺之人。
别人若是触到他的痛楚,他必定会数倍奉还,绝不手软。李长乐就曾在他的手上,吃了大亏。
“可刚才你说过了,今天我们出来游逛,只谈风月,不谈国事的。”楚逸目光柔和,他端起茶杯,小品了一口梁国的茶。
梁国的茶,香味太浓烈,入口便是清香溢来,楚逸还是更喜欢楚国的茶,淡香不散。
“风月……”白起宁一片迷惘,他已是有家室之人,与他又何谈?当然将相王爵三妻四妾都很平常,这些权势滔天的男人,不可能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你看了连珏的诗集,那天是故意想从他的口里,套些话吧。”楚逸莞尔,她做事就一定有缘由,“而今天,你去见了杨贵妃。”
这两者之间,必定有关联。
白起宁摇头抿唇:“什么都不瞒不住你,靖王殿下果然才思敏捷。”
“你去佛山,可见过江云?”楚逸又问。
“恩,见到他了。”白起宁点头,“李昭平想劝他入仕,不过也是徒劳无功。”
“真是羡慕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迷恋他的女子那么多,而他的心却从来不为任何女子停留。”楚逸笑道,“连梁国第一美人,都为他而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