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宁的语气虽然很柔,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可怕,想要战胜敌人,就必须比敌人更可怕。
父亲大人虽然垮了,但是白家依旧没有垮台,还有白起宁,白戬……他们会继续和独孤家势力周旋下去。
“起宁。”李昭平语气愕然,他也看到她眼中,对权力的渴望。
而是她曾经不曾有过的渴望。
“不管是谁,我们都是臣子,都是你们李家人手中的棋子,蜀国的天下,依旧是你们的。”白起宁轻轻笑道。
“我知道,皇上对白家的猜忌,对大将军的猜忌,让你们寒了心。”李昭平低头凝视着她。
白起宁回过了头去,这件事的确给白家的打击很大,白家险些毁于一旦,家破人亡:“父亲不是大将军了,他回了老家玦阳县,与山水为伴度过余生。”
即便是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其实白家离满门抄斩,只是擦肩而过。
如果父亲没有看到薛丞相先前的下场,或许他在被皇上质疑的时候,还会据理力争,会被打为叛党。
“我已经不再少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都会老的。”李昭平今天来到白府,就是为了把话说出来,他担心一时的懦弱会失去她。
“昭惠王殿下已经二十三了,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白起宁缓缓道。
“你明白,我想说什么。”李昭平上前两步,靠近她。
“眼下这种时机,殿下更明白,除非你是蜀国的天,否则你就娶不了我。”白起宁语气刻意压得淡漠。
皇上李崇昱不准许,皇后独孤禧不准许,还有朝中的敌对势力都不会准许,昭惠王李昭平娶白家的白起宁为妻。
至少李崇昱在位期间,不会允许李昭平有太大的权力,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
“殿下的多情,只会给我带来生命危险,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除掉我。”白起宁低声叹道,“所以,我欣然接受与聂长生的婚约,保全自己的性命。”
听了这话,李昭平红肿了双眼,她是在提醒他,他保护不了她,所以她只能自保。
而即便是她选择嫁给别的男人,他又有什么资格懊恼?谁叫他李昭平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呢。
李昭平原本想伸手,抱住她,可他的手缩了回来,负在身后,而打算说出口的话,没有必要再多说了。
白起宁回过头来,目光严峻:“我有一件事问你。”
“你说。”
“连珏成为了皇上的心腹近臣,这件事,你是否知情?”
“……”李昭平一时恍若,目光愕然,摇了摇头,“不知。”
“那我再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小心连珏。”白起宁沉色道。
李昭平微微皱眉,皇上收回兵权后,他忙着整合军队之事,无暇顾及其它,而白起宁说,连珏成了皇上的心腹?
这,怎可能?但是她既然这么说,就必定有她的道理,李昭平微微点头:“我会留意的。”
“明日的早朝,我会奏请皇上,去一趟梁都。礼尚往来,既然梁国使臣林安耀来了蜀国送礼,那我们理当回礼一份,已示两国交好。”
“去梁国,就为了一个连珏吗?”
从李昭平语气里,白起宁听得出来,他觉得小题大做了。
“我想和连珏,一起出使梁国。半个月后,是梁国国君的四十大寿,梁国举国欢庆,各国也该派人贺寿。”白起宁沉声道,就凭连珏把李崇昱、李昭平父子巴结得团团转,白起宁觉得就有这个必要。
“恩。”李昭平只是静静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是他的决定。
白起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昭惠王,你也该有个王妃了,二皇子都儿女双全,而你还是孑然一身。”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而我,是个特别专注的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李昭平说了这话,便拂袖离去,不再多留在这书房。
他生气了,因为白起宁的那句话。
白起宁眸光清冷,这天下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渴求三妻四妾,哪里有像他那样固执的男人。
可天底下就这么一个李昭平,他是独一无二的,是她决心赴死保护追随的人。
也只有他的这份执着,才对得起她的执着吧。
白起宁已经忘记了上一世的恩恩怨怨,他的为人已经很清楚了,他为她而不肯娶妻寻欢,又怎会亲手毒杀她呢。
“吱吱吱。”小白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冲着发呆的白起宁晃晃脑袋,卖萌耍宝。
白起宁蹲下身,抱住小白狐,轻轻呢喃:“也只有你,能一直陪着我。”
她把小白狐抱在怀里,小白狐很温顺柔软,它也喜欢陪伴她的感觉。
李昭平回到了王府,令人在王府的水池边儿上架了琴,疲惫了太久,只想看看鱼儿,弹弹琴。
段逸被琴声吸引而来,见李昭平独自临水抚琴,不敢上前打扰。
弹奏琴曲后,李昭平喝了点小酒,侧头看到一个人影,是段逸。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段逸过来。
“殿下。”段逸行礼一拜。
“怎么站得那么远看我?”李昭平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很好看吗?”
段逸看得出来,李昭平的心情不是很好,而他刚去过一趟白府,应该是见了白起宁。
“听说殿下吩咐了下人,任何人不得过来打扰。”所以段逸只是远远站着。
“别人,你可以啊,阿楚。”李昭平笑了笑,拉着段逸一起席地而坐,“来,坐下,陪我喝喝酒。”
阿楚?段逸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叫我什么?”
李昭平看向段逸,这才看清,他不是钟离楚,看来自己酒喝多了,真有点脑子不清晰。
“段逸啊。”李昭平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来,喝酒吧。”
钟离楚还在的时候,即便是李昭平下的命令,他也能当做耳边风,因为即便是犯了错,李昭平从来不舍得惩罚他。
“刚才,其实我叫你‘阿楚’。他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钟离楚,我有时候,会把你当成他。”李昭平喃喃道,递给段逸一杯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段逸举动拘束,毕竟主仆有别,他双手接过酒杯,干了杯中的酒。
李昭平身子一仰,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望着蓝蓝的天空,目光迷惘:“我和阿楚,还喜欢一个女人。但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一定会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