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惹得人直冒汗。
右司徒的车驾缓缓而过,经过了蓉城正南门附近,白起宁手中拿着一柄细扇,不断扇着,车里也是深感闷热。
忽而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声,还有马蹄声。
撩开了马车帘子,白起宁看到是一队身着梁国服饰的人路过,问同在马车上身边的苏仪:“他们是谁?”
“是梁国使臣林安耀,先前梁国就是派的这位林大人来蜀国求和。”苏仪答道。
这件事白起宁事先竟然没有听说过,林安耀也就是林青桐的堂兄,白起宁又问:“是谁接见梁国使臣?”
“是校尉连珏大人。”苏仪又答。
“我乃蜀国司徒,掌管蜀国邦交,为何这件事我不知情?”白起宁颇为意外,皇上直接点名派了连珏去迎接。
苏仪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和缘故:“或许是司徒大人政务繁忙,所以接待梁国使臣的事儿,皇上就随便指给了连大人。”
白起宁微微顿了顿神,不对,看来因为家父收兵权的事儿,皇上还是对她是有了疏远和防备。
而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连珏了,白起宁更不知道,她嘴角微微抽动:“我的老对头连公子,总是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大人何出此言?”苏仪听不懂白起宁的话。
“看来,我该亲自登门,去会一会连校尉,不然什么时候我的位置,被他取代了,我都一头雾水。”白起宁自嘲地笑了笑。
早就看出连珏是个很会讨君王将相喜欢的人,所以李昭平才会那么信任他,白起宁轻轻抽了口气,他果然是深藏不露。
二人从齐国陵阳结识后,白起宁是出尽了风头,在五国名声大噪,而连珏依旧是默默无闻,几乎没有人会提起他的名字。
而直至此刻,白起宁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危机和恐慌,连珏比她想象中更可怕最城府。
白起宁与苏仪一起办好事后,依旧快到黄昏了,白起宁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去了连珏这位驸马的府上。
梁国来的使臣林安耀也在这儿,他与连珏在梁国便是故交,曾拜师同门。
连珏听说白起宁来了,热情相邀,在后院花园里摆了简单的酒席,三人畅谈。
“九公主不在府上?”白起宁问,手里不时扇着细扇。
“公主外出游玩了,要过两天才回来。”连珏与九公主李纯沅是相互眼不见心不烦,见了面也只会冷眼相对。
白起宁先前认为连珏娶九公主,是为了一官半职,而现在又有了新的揣测,也许他是以驸马之名,更能取得皇上的信任。
皇帝李崇昱生性多疑,又不宠爱庶出的九公主,连珏想取得李崇昱的信任可非容易之事。
白起宁的视线落到林安耀的身上,此人衣冠华丽,俊美优雅,让人眼前一亮:“二位不会觉得,我打扰你们叙旧吧。”
“当然不会,司徒大人这般说话,便见外了。”连珏的语气,听上去和白起宁很是熟识了。
不错,两人也一路也经历风风雨雨,合作过多次,算是老熟人,但白起宁总对连珏有一丝戒心。
“今日一见蜀国鼎鼎大名的右司徒,荣幸之至。”林安耀举止有礼,是个读书斯文人。
林安耀细细打量了一番白起宁,没想到一个会争权的女子,气息并非咄咄逼人般锋芒难掩,怎么会有一双如此清澈的眼睛。
既然林安耀是连珏的故交,白起宁就趁机打算从林安耀的口中,问许些有关连珏的过去:“林大人远来是客,应当是我们招待不周。听说林大人与连校尉曾同窗读书?”
林安耀儒雅的笑了笑:“是啊,不过那时的我只是普通学生,怎及得上连珏公子,弱冠之年便已经才高四海,名动天下。”
当时梁国国都的学子们,都很崇拜连珏的大作,期待有幸与连珏同窗读书。
看来连珏当时在梁国的确名声大噪,白起宁轻轻瞥了一眼连珏。
这时家丁迎上来报:“大人,二皇子来了。”
连珏一愣,二皇子李成辉从来不曾来过他这儿,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应该是她要来的。
连珏只能起身相迎二皇子李成辉的到来,当然李成辉会带来了林青桐。
“堂兄。”林青桐欣喜地向林安耀打了招呼,转而看向白起宁,“师姐竟然也在?”
林青桐亲昵地上前牵住白起宁的手,唯独没有理会连珏。
连珏也没有多看林青桐,只是躬身拜见二皇子,李成辉笑了笑:“没想到这儿这么热闹。青桐听说林大人在此,于是嚷嚷着到校尉这儿来,看看林大人。”
林安耀与林青桐这对堂兄妹的关系很不错,林安耀客套道:“舍妹不懂事,在蜀国打扰二皇子了,多谢二皇子的照顾。”
“不谈打扰,能有青桐知己相伴,吾心足矣。”李成辉的语气和眼神中,满满是对林青桐的溺爱。
几日未见,二皇子也称呼林青桐为“青桐”,两人的关系似乎进了一层。
白起宁看到这一幕,心里却闪过了个疑问,既然林安耀与连珏熟识,为何林青桐与连珏如此陌生。
“青桐,这是你的小时候最喜欢的连珏哥哥,怎么长大了,就不叫人了?”林安耀忽然冷不丁防地冒出一句。
顿时气氛冷凝了,林青桐傻了眼,看了看林安耀,心里有些堵,又被迫看向连珏,语气怪异:“呵呵,是啊,不过他离开梁都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连珏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青桐,我们是有好久没说过话了。”
急着撇清关系,连珏也是不想让白起宁有所察觉。当然连珏表情微妙的变化,被心细如尘的白起宁看得清清楚。
这两个人小时候的关系还很好?那为什么在蓉城见面后,一再避讳。白起宁还问过林青桐,林青桐回应的是,不认识连珏。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是梁国人,连大人现在是蜀国的驸马。”林青桐语气略带冷漠。
此话一出,太过冰冷,让在场其他人颇为意外。
连珏面若冰霜没有答话,林安耀笑着圆了场:“如今蜀国与梁国已经休兵言和,你的连哥哥也功不可没。”
“在二皇子与司徒大人面前,在下可不敢贪功,只是奉皇上之命行事罢了。”连珏淡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