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居阁楼的天台上,正是品尝赏月的绝佳地方。
李昭平令随行人在这儿摆茶,惠远和尚帮忙摆弄,送上几盘花生瓜子,李昭平坐在小木椅子上,亲自煮茶,等待着相邀的客人。
不多久,江云便到了,屈身向李昭平行礼:“昭惠王殿下,久等了。”
李昭平见江云前来,忙起身相迎回敬:“公子请坐。”
江云身穿素青衣袍,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素雅而装扮看似一丝不苟,优雅淡然。
李昭平的蓝衣锦袍衣着,与江云正搭,他一边煮着茶,一边眸光明亮用余光打量着对面坐下的江云,嘴角浮现友善的弧线,如春风拂柳,和煦宜人。
很少这般刻意留意一个男子,李昭平细观江云容貌,其实江云的魅力并非是标致的五官,而是那种由内而发的气质,带着些许岁月的沧桑感,让人沉沦。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李昭平心绪平和,嗅到江云身上独特的香气。
这位名扬四海的江湖公子,即便是在皇亲国戚面前,姿态依旧高傲冷冽。
无论他长身玉立于何处,四周的空气也弥漫着一派优雅,江云的风情,不同于容颜绝世的楚逸,透着另一类颠倒众生的魅惑,散泛着妙诀的气度与风骨。
即便李昭平是个男人,也忍不住会想多看他两眼,心里想到了一句话形容江云再恰当不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见李昭平亲自煮茶,而这良辰美景下,李昭平支走了其他人,只剩下了两个男人两两相望。江云面容挤出一缕淡淡的笑意,留意到桌上摆了三个杯子:“有劳昭惠王亲自煮茶,受宠若惊。”
“公子客气了,其实还有一位朋友,她马上就到。”李昭平回应道。
很快白起宁便手持一大把鲜野花走了过来:“两位久等了,小女子采了些花儿来。”
江云看向白起宁,看得出来白起宁也精心打扮过一番,清丽绝俗,淡妆宜人,眸子中闪烁过一丝异样。其实初见白起宁的时候,也未曾觉得她有过人的容貌,不过再见时发现她倒是很耐看,身上散发着细水长流的那种淡淡美。
白起宁将花摆弄好,放在桌上,而后入座:“这样才有品茶赏花赏月的意境吧。”
茶泡好了,李昭平起身添茶,白起宁端起茶杯轻笑道:“江公子尝尝昭惠王的茶,说实话,他泡茶的手艺比我好。”
李昭平瞧了一眼白起宁:“不过你第一次约见我时,虽然心怀不轨,可泡的茶也还不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起宁没有理会他,目光也落到江云的身上,思索着今日在山顶上见到的那位舞剑男子,究竟是不是他。
“我来此后,曾问过无止大师,为何会将天子剑赠予蜀国的昭惠王。”江云淡淡道。
这是江云的疑惑,也是天下很多人心中的疑惑,只是他们都问不了玄无止。李昭平与白起宁同时看向江云,也很期待他的答案。
“无止大师说,他从未见过列国皇室之中,有像昭惠王此等心性的皇子。起初我也不懂,不过今日算是明白了。”江云说完笑而不语,玄无止一直主张“仁爱治天下”,李昭平正是玄无止一直在追寻的帝王。
江云游历江湖,见过人间百态,李昭平此番谦逊是真实还是作态,他一眼便能识得。
听了江云这话,白起宁也若有所思,虽然有的时候觉得李昭平性子懦弱,有雄心但差了帝王成功的气魄,不过身处乱世,也正因为他的这番仁义之名,用人不疑之心,真实的情谊才能打动不少人心甘情愿为他做些什么。
“承蒙无止大师夸赞了。” 李昭平对初次相见的江云,刻意遵循了礼数。
“昭惠王是蜀国的皇子,今夜约见我,却是用楚国的泡茶方式。”江云淡淡而笑,这算是李昭平对他的尊重欣赏。
“听闻公子是高雅之人,对茶道有所讲究,所以不得不谨慎。”李昭平整整一个下午,刻意让侍卫在山下找到了楚国的茶具,又学习了楚国的泡茶方式。
“都说等天子剑者,可得天下。而这么多年,我却不相信这句话,也问过无止大师,是否相信。”江云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茶。
“这话算是人云亦云吧,若是真的能灵验,那天下对昭惠王而言岂不是唾手可得了。”月光下,白起宁的长长睫毛在颤抖,一双灵动的眼眸格外有神。
“是啊,这话也当不得真,而且我已经将剑献给父皇了。”李昭平心中叹了口气,这个话题着实尴尬,可不知江云为何会忽然提到这个。
江云摇了摇头:“得天下又能守天下者,必定要天时地利人和,得万民之心。只有仁义之君,仁义之政,才可使得天下万民归心啊。”
李昭平眼角微微抽动,原来江云说了这么多,这才是无止大师将天子剑只愿交给他的原因,是认定他的仁政能得到民心?
看来玄无止和江云都是赞赏他主张的,李昭平下一句差点脱口而出,江云是否肯……不过又忍了回去,这等出尘雅士,若是李昭平一味强求,反而就显得刻意了。
白起宁也不得不承认,李昭平比她会笼络人心,至少这个男人轻易得到了玄无止的欣赏。
“其实在下只是在楚国长大,并非真正的楚国人,所以昭惠王泡茶,不用此等费心。”江云微笑道。
“江公子不是楚国人?”白起宁倒是颇为意外。
“我是蜀国人。”江云答道。
白起宁的心咯噔一颤,听这口音还真不知道江云竟然是蜀国人,她又问:“敢问公子,是蜀国哪儿的人?”
“我出生在蜀国蓉都,后来家中生有变故,便随家人到了楚国。”江云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看向李昭平。
李昭平笑道:“我说怎么与公子有缘如故,原来公子也是蜀国人,还是蓉都人。”
江云嘴角颤动:“的确有缘,殿下可真想知道,在下与你之间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