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娇娇小小的背影在影壁边一闪便再瞧不见,谢易江脸上的笑容也缓了下来,周身儒雅的气质瞬间变得冰凉起来,他一手把玩着青瓷茶盏的盖子,一边漫不经心道:“江南那边都查清楚了?”
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来,飘忽得让人辨别不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已经查清楚了。”
“找几个明面上的人去办,顺便把皇上的人也引过去,让他们打头,我们推一下就行,凡是孙家的人,务必全都想办法把官职捋了,产业之类的,寻一半位置好的记到娘娘……”他蹙了蹙眉头,似乎是错口说了什么厌恶的话一般,“记到姑娘的名下,另外的留给皇上。”
“是,”那含糊的声音停了一下又问道:“那些人可要留条命?”
谢易江道:“让皇上的人处理,记住,我们只是当个推手,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是。”含糊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即再也没有声音。
谢易江低着头看着茶盏里漂浮着的茶叶随着茶水变冷而渐渐泛黄,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低声又说了一句:“宫里那边……再谨慎些,还是要尽快……捞出来……”
暖色的阳光透过窗纸映入室内,将窗边暗红的木架染上流光,架子上摆放的枝叶茂盛的常绿花木,细长的枝条微微摇晃,搅动着光线中浮动的微尘。
气度儒雅的男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冷肃地思索着什么,眉眼之间却染上了些许倦色,屋外阳光大盛,风中似乎还远远传来少女欢快的笑声,越发显得屋内的沉滞,男人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凝固成了一座坚固的城池。
谢碧疏欢快地蹦出高大的府门,完全无视锦绣泫然欲泣的请求的眼神,只带了锦缎一个贴身丫鬟,以及一打府兵,浩浩荡荡地上街去了。
锦缎见她无视了停在旁边的马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娘……姑娘,市集离这边挺远,咱们是骑马还是坐马车过去?”
要不说锦缎能当上秘书部经理呢,要知道谢碧疏根本不会骑马啊,于是谢碧疏理所当然地二选一了:“坐马车。”
目标完成,锦缎松了一口气,扶着谢碧疏上了马车。
谢碧疏下了马车,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不由自主地感叹,无论古代还是后世,作为国家权力中心的京城,人口实在太多了。
人一多,事也跟着多了起来,比如那个大妈跟摊主还价最后吵起来的,那个谁谁不小心撞了人最后两人打起来的,哎呀,居然还有个卖身葬父的。
谢碧疏果断地跑过去围观了,楚楚可怜的铝孩纸一身素白地跪在一具“尸体”后面,泪痕宛然,头上插着的草标在风中微微颤动。
这桥段她熟,接下来肯定要有纨绔子弟出场,然后再来个英雄救美女,接着美女当了英雄的小三,把正室弄死,花正室的钱,打正室的娃,用正室的老公……
哦不,快停止,再想下去脑洞太大万一有人走路不小心跌进去可怎么办?
谢碧疏心有余悸摸了摸脑袋,打发人去买瓜子,表示站等纨绔。
可是纨绔还没来,谢碧疏却一不小心看见那已经躺倒的尸体胸口动了,谢碧疏兴奋地朝锦缎道:“哦呀,锦缎快看,刚才那死人居然动了!”
锦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想要将她挡在身后,谁知对上一张兴趣盎然的脸,额头上立刻垂下黑线来:“姑娘——”你特么一定是在逗我!
谢碧疏见她无语凝噎的表情,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听身边传来“啪”的一声。
谢碧疏循声看过去,只见一把扇子被敲在掌心里,扇子是合着的,看不清扇面,但是那上好的在阳光下流动着温润光芒的白玉扇骨,却让人知道,此人绝壁是壕。
拿着扇子的手,保养极好,白皙细长,骨节分明,好看哭了。
谢碧疏还在迷恋那双手,手的主人已经发出了声音,“哎呀这位姑娘,你当真是慧眼如炬啊~小爷我也瞧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向包围圈中的卖身的姑娘走过去,谢碧疏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不过,单单是看衣料,饶是谢碧疏不是行家,也知道这人确实是真?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