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碧疏醒过来的时候坐在床上愣了很久,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疑心自己还在梦里,她眨眨眼,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无果,于是果断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看个究竟。
“啊——娘娘!”门口突然进来的人看见谢碧疏的动作立刻尖叫了起来,“您的病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好不容易退了热要是再着凉奴婢就不活啦,奴婢已经送信给相爷让他请赋闲在家的周老太医进宫来给娘娘看病,娘娘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万万不能任性……唧唧喳喳巴拉巴拉……”
谢碧疏迷茫地盯着她不断翻飞的两瓣嘴唇,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来:“你……”
小宫女仿佛没听到一半继续尖叫,“娘娘,您有什么吩咐也要先把被子盖好!”
“你是谁?为什么会到我的梦里来?”
小宫女惊愕地瞪大圆滚滚的眼睛,手中的铜盆“砰”得一声砸在地上,嗡嗡的撞击仿佛具化成了一圈圈的声波向四周攻击,谢碧疏原本就被她唠叨得晕乎乎的脑壳再次受到会心一击,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捂住耳朵,可惜还没碰到,就已经毫不犹豫地重新晕了过去。
“啊啊啊娘娘!”
三月的天气很是舒适,早春明媚的阳光好似温柔的怀抱,将大地万物都容纳在内,屋外绽芽的枝条欢呼着沐浴其中,早有性急的花苞绽开风姿,随风摇曳,零星的蝴蝶穿梭来往,翩翩起舞。
宫殿的门窗都大开着,暖风挟裹着淡淡的花香穿梭而过,将半拢半洒的珠帘吹得簌簌轻响。
谢碧疏端正地坐在妆台前面,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稚嫩的小脸,肉嘟嘟得带着婴儿肥,微噘的小嘴花瓣一般红润,挺翘的鼻子秀气小巧,水汪汪的杏眼清亮澄澈。
谢碧疏微微侧头,脸上摆出迷茫的神情朝镜子无辜地眨眨眼,顿时身后冉冉升起的萌之光环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灿烂闪耀,谢碧疏觉得她整个人都不能好了,还有什么比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还要惊悚的?
她父母双全有房有车有事业,一点也不想体验别人的人生,而且穿越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车祸、跳楼、电梯故障之类的事故之后吗?睡一觉也能穿越贼老天你的逻辑思维已经被天狗吃了?
给跪了好吗?
跟重要的是,挑皮囊的时候能不要手滑吗?一颗御姐的心待在萝莉的外壳里……
呵呵。
谢碧疏扯着嘴唇冷笑,镜子里的小姑娘小嘴微撇,露出一个气鼓鼓的可爱表情……谢碧疏哀吟一声,无力地捂住额头。
锦缎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边将谢碧疏拽起来一边给她梳理发髻:“我的好娘娘,皇上的圣驾都到长华宫门口了,您怎么还坐着不动,锦绸,你赶紧给娘娘挑衣裳,锦络呢,回来了吗?皇上到哪了?”
谢碧疏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锦缎在自己头上手指翻飞,语气平淡地说道:“慢慢来,着什么急。”
锦缎被她生无可恋的语气吓了一跳,手上一个用力,竟然拽了几根发丝下来,她傻了眼,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罪。”
谢碧疏语气有些不耐,烦躁地摆摆手道:“行了,都下去!”
“娘娘,”锦缎有些犹豫,“皇上马上就要到了。”
谢碧疏皱紧了眉头,伸手将面前的铜镜用力扣在妆台上,语气生硬:“就说我身体虚弱,不宜面圣,免得过了病气。”
锦缎许久都没有回话,谢碧疏敏锐地感觉到后背上凝结的视线,一边若无其事地回头一边冷淡道:“都下去!”
跪了一地的宫人只有锦缎三人跪行着退了出去。
谢碧疏的目光移到门口高大的身影之上,男子一身玄色常服,襟袖边缘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纹,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在前拿着一把乌骨折扇,白皙修长的手指与墨色的扇骨对比鲜明,极是好看——手控党根本把持不住啊。
谢碧疏暗暗感叹,视线在他腰间悬挂着水色极润的羊脂玉佩上一掠而过,这才将抬眼看向他的脸,预料之中的爆表的颜值,俊逸的面庞轮廓分明,修眉若裁,眸光深邃,此刻含着莫名的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谢碧疏打量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要向他请安的,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起身走向他,在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朝他福了一福:“参见陛下。”
等了两三秒,才听见他淡淡地出声:“免礼。”顿了顿又道:“都退下。”
方才还跪着的宫人立刻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殿中就剩下了皇帝和谢碧疏两个人,谢碧疏就当没看到,站在原地低着头等着皇帝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