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去世后,根据兄终弟及的传统,皇位传给了庸碌无能的完颜吴乞买。吴乞买又以自己的同胞兄弟完颜斜也为谙班勃极烈,预定为皇位继承人。此次南征,即以完颜斜也为都元帅,下面兵分两路,以斡里不统帅东路军,以粘罕统帅西路军。
完颜斡里不在金国拥有很高的声望,而且很有政治头脑,人人称他为太子郎君,完颜阿骨打的嫡系子弟,视他为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只等吴乞买、斜也等人老去,由斡里不真正拿回最高统治者的权力。
而完颜斡里不不仅作战英勇,而且极有政治头脑,在东路军副元帅发表之后,斡里不干脆请出叔叔阇母为东路军的统帅,号为都统国王。完颜阇母外表粗豪,心中却明白这是侄儿对自己的尊重,他把指挥权全交给侄儿,而自己心甘情愿当一名勇猛战将,率领“硬军”。硬军由完颜阿骨打的禁卫部队转化而来,一般接战时,硬军隐藏在阵后,只待胜负决战的一刹那,硬军突然杀出,给敌人最后一击。
完颜斡里不通过抬高完颜阇母的手段,将阿骨打的嫡系子弟和精锐部队都笼络到了东路军。
现在,在完颜粘罕所在的青城大营中,完颜阇母居中而坐,完颜斡里不和完颜粘罕分坐两旁。两人以下,东路军的六部路都统完颜达懒和西路军的七水部酋长完颜娄室相对而坐,精通汉文的阿骨打胞弟完颜乌野与创造女真文字的完颜希尹相对而坐,刘宗彦对着高庆裔,他们分任东西路的军师……
完颜阿骨打的嫡亲子弟与外系泾渭分明,分列东西路。
完颜斡里不率先问话:“王瀛,杨天吉,撒里母,宋国皇帝放你们回来时,说些什么话来?”
王瀛等人坐在下首,王瀛站起身来回道:“宋朝君臣都说,只盼臣等给太子郎君,国相元帅说,以两国生灵为念,两国交好,止息刀兵。”
撒里母冷笑道:“可笑宋朝君臣,还不如一个文弱读书人有胆气。”
“何等样文弱读书人。”
王瀛道:“臣等离开驿馆时,有一个叫雷观的太学生,在路旁大骂,‘有见无厌之夷狄,未闻有骨之朝廷,赵氏完颜,必遭天谴。’”
“咱们是贪得无厌的夷狄,赵家是没骨气的皇帝,这是把两边都骂了。”斡里不赞叹道,“果然有胆气,怎地不把他带来?”
“臣等离开汴梁时,屡遭百姓谩骂,不愿多生是非。”
“大胆宋人,居然辱骂上国使臣,待吾等攻入汴梁,看他有胆骂来。”
“不错,琼林苑大营被咱们夺了,西面城墙再无遮蔽,只消猛攻几日,定可破城,郎君,把你们的游砣,鹅车都借来使使。早日破城,大家都有好处。”粘罕对斡里不开条件。与另一个时空不同,这次宋朝很早就执行了清野令,汴梁周围的树木都被砍伐殆尽,第一次包围汴京时的器械又都被宋军收检入城。斡里不和粘罕两军,都缺乏攻城器械。
斡里不和粘罕两军的分工,是斡里不的东路军攻打北、东两面,粘罕的西路军攻打西、南两面,入城之后,各部劫掠也会照此大致划分。如果斡里不把器械都借给粘罕,那粘罕得西路军率先入城,肯定获得最大份额的战利品。阿骨打的嫡系是万万不甘的。
于是完颜乌野说道:“器械借给西面,东、北两面怎地攻城?”
“东北两面,还有壕沟堡垒未曾攻下,如何恁快攻城?”
都统国王阇母道:“若是借了器械,西面就算两军合力攻打的,西路军让出汴河以南,蔡河以北如何?”汴京被五条河穿城而过,汴河以南,蔡河以北,几乎是五分之二的城区了。
西路军诸人都想,我们拼死拼活,死力拼杀,结果你们白得蔡、汴之间,当我们是傻子吗?当即就有性急的将领大叫反对。
众人谈来谈去,话不投机,完颜阇母最后说道:“还是不要借来借去了,四面城墙,各凭本事去打,打下来哪块地界,就算谁的。”
待东路军诸人离去后,粘罕与西路军诸人商议,众人一致认为,当面的西面城墙墙旦夕可下,只是南侧沿着蔡河,宋军不断骚扰,着实可恨。
“宋兵文弱,如种师中等名将,也不过虚名而已。我等可着力攻打西面的城墙,对南面的宋军,只消将他们赶回蔡河南岸,图个清静。”
与此同时,在神武南军的玉津园大营中,王秉对呼延庚道:“东、北两面,折守御和解守御都可以抵挡一时,只可恨刘经略失了琼林苑,西面城墙再无遮蔽。庶康,吾命你率领本部,越过蔡河,支援刘经略父子。”
呼延庚领命,现在他统领一厢,手下十个满编的五百人指挥。虽然人数比在河东时减少到一半,但兵卒都是从几万人中选出的精兵,铠甲兵器也是装备整齐,而且步鹿孤乐平的五百铁骑也被保留下来,可谓齐装满员。而且有王秉为统帅,呼延庚受到的损失肯定会优先补足。
呼延庚麾下,已经建起了一个小型的幕府,文有赵伯臻为参军事,王满仓管着粮草,武有杨可发、鲁智深、武松、关力源、熊大白、史进、傅三叉等一干猛将。有邱穆陵仲廉、步鹿孤乐平、普六茹伯盛这样的心腹充当副手,还能直接指挥魏定国、单廷珪、凌振等技术兵种。
按照呼延庚自己下的判断:“已经足以做一个军阀。”而自从被“不可衅自我开”警醒之后,呼延庚也为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先做一个小军阀。
而现在,呼延庚就准备开始做军阀的第一步了:先打一场胜仗,奠定自己的武力基础,对宋朝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以便要求更多的资源。
当天晚上,呼延庚对本部下令:“五更造饭,卯时全军前进到蔡河东岸。”他准备在金兵开始攻打汴京西面城墙后,从侧后方发起攻击,给完颜粘罕一个大大的惊喜。
次日一早,完颜粘罕和斡里不,不约而同的从西、北、东三面开始围攻汴梁。粘罕和斡里不大致以广济河为界,广济河以西以南归粘罕,广济河以北归斡里不。
整个蔡河两岸都是呼延庚的防区,蔡河通过善利水门通进汴梁城内。广利水门的西面,是安上门。金军的船只顺蔡河而下,杨可发带领的敢死士准备了长钩,看看金军的船只驶近,就从隐蔽处跳出来,以长钩钩住船只,其余士兵准备了大块石头,猛然向小船砸去,把它们砸得粉碎,没有上钩的船看看前面形势不利,就退回去了,金兵不肯退兵,不久又派一批小船顺流而下,船上乘载着许多弓箭手,挽起强弓,向城上频频发射,使敢死士近不得船身钩搭。敢死士又在蔡河中流安放了不少杈木,还发动观战的老百姓搬运大石块塞在水门的河道中间,把河道堵死了,金方的船只无法下驶。
又有几只小船被石块打碎,不习水性的金兵纷纷掉下河去。敢死士不愧为不怕死的勇士,他们不顾后面应援的金军的劲矢狂射,奋勇跳入汴河内,突然,张横的头在水面冒了出来。,他手中高高举着一个辫发,带着银环的头颅,来回摇晃。岸上的宋军都欢呼起来,这是格杀了一个银环将啊。这一仗活捉并斩杀了掉在水里的金兵不下一百余名。
但蔡河两岸不是金兵进攻的重点,真正的鏖战发生在袒露的西面城墙,即顺天门、金辉门、开远门、顺天门。
正负责防守顺天门的是辛康宗,他一听说顺天门有急,立刻带了两千名“敢死士”赶到那里。原来在顺天门防守的禁军很少上过战场,大部分士兵都还是第一次作战,但是出身西军的辛康宗却是战守兼备的著名将领辛叔献之后,两千名敢死士中有一部分是他的亲兵,曾长期在西北战场上作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们的来到,鼓舞起原来守城禁军的勇气,当他们初次看到金兵野人般的生女真攻城时,在相互勉励之下,居然能够克服在这种情况下很难避免的畏怯情绪,奋勇应战,这是很不容易的。
辛康宗在敌楼上紧张地督战,见到巡城的刘延庆来了,急急忙忙禀告了几句,又返身回去督战。这正是间不容发的当儿,大队金兵已越过城濠,有的倚着云梯,准备抢城。宋军准备不足,被十来个金兵攻上城头,后续金兵源源不断,眼看这一角就要被金兵攻破了。
可是,百多金兵攻上城头之后,却断了后援,辛康宗沉着指挥抵挡,刘延庆调来援兵,将这一百多金兵围住剿杀。眼看着将这一百多金兵杀得干净,刘延庆心里却在奇怪,不知金兵为何会断了后援。
西路金兵的背后,一小拨宋军正在与粘罕的大军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