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穿了一身浅青色长袍,身材颀长,皮肤白净,眉眼儿含笑,一道剑眉下长着一副天生的桃花眼。少年皱了皱眉,一脸被吵醒的不悦。举手揉了揉眉目,“哈欠。”少年从屋顶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这是哪儿啊?”少年环顾四周,“哦,原来是这里啊。不过这里好像距离花梦楼很近啊,话说许久不见芫苏美人儿了。”
少年歪歪的坐在人家的屋顶,右手搭在曲起的右腿上,垂下的右手里还有半壶酒,见到酒壶里还有美酒,少年又从新露出弯弯的眉眼儿,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可真是满目春清含不露,自是桃花薰满殿。
少年仰头喝了一口壶中美酒,“好酒。新酿的桃花露,果然入口辛香,入喉回甘啊。”少年晃了晃酒壶,剩下的琼浆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泠叮的脆响配上朦胧清冷的弯月还有微风徐徐,临风把酒,吟诗对月,真是人生一大乐趣。
少年正想趁兴开怀吟诗一首,一低头,才发现刚刚把自己吵醒的人就靠在自己脚下的房屋的北墙上,这才仔细看了看这烦人的家伙。
“切,一个丑八怪,真是污了小爷的眼。”少年定睛一看,又瘦又丑又邋遢,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审美。
少年做出评论后,不屑地看了结巴一眼,抬手挠了挠头,发现头发散了,就解了头上青色银线织绣的发带,用手收拢好了头发,重新绑好。
少年抬头见今晚初一月色不佳,已是无圆月可赏,便觉得有些无趣,站起来纵身一跃,几个个纵身,少年在众人家的屋顶上脚尖轻点,一掠而过,飞向了花梦楼。
少年在距离花梦楼还有一条街的时候落了地,打算徒步前往。
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衫,捋了捋一路上被风吹乱了的秀发,一步三点颠儿的朝着花梦楼进发,这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这少年手里还不住的摇着扇子,非要装出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形象来。
只是这时候,花梦楼隔壁的巷子里,还没有太平。果不其然,在快要到了的时候,少年听到了老大的叫骂声,少年脚步一顿,轻手轻脚溜到巷子口往里张望。
少年见是一个油头无赖和花梦楼第一花魁,他的芫苏美人儿,一个在楼下巷子里,一个在二楼绣阁里,隔空对骂。
“有意思,真是有趣。”少年合起扇子,眯起一双桃花眼,看着这一场好戏。
巷子里老大和花魁的对骂越来越激烈,说的话也越来越露骨,越来越难听。
两个人都骂的脸上通红,青筋暴露。
整个绣楼上的人都开窗扒头出来看热闹了。芫苏见事情闹大了,不但不担心自己的脸面,反倒是暗自高兴了起来。
芫苏这般不顾形象的与一无赖对骂,无非就是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里,这样千骄就有机会逃走了。可是芫苏很担心,因为千骄已经在地上躺了许久了,不见有动静,那小妮子不会是受了重伤了吧?
不过好在今日是初一,月光并不明朗,这会儿夜更深了,小巷里的阴影完美的覆盖了千骄娇小的身躯,人们从上面已经看不到千骄了。
就在芫苏美人纠结着的时候,与蘅芜阁不远的另一间房间里,也有一个美女在观察着巷子里的状况。
那美女就直直的站在窗户的正中间,双手自然下垂,好好地放在身体两侧。这大美女身材妖娆,身姿婀娜,此时淡紫色的轻纱附体,只露出纤细的小腰身儿,配上挺翘的美臀和高耸的臀部,真是天生尤物,人那个男人看了都想立刻冲上去一品美人风骚。
只是这位美人并没有看热闹的表情,她也不是在看热闹。一张美人脸此时此刻正冰冷冷的看着楼下的一切。如水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的情感。
“没想到几月不见,你的同情心见长啊,紫苧。”从紫苧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美人回身,美眸上扬,飞眉入鬓,不是花梦楼招徕客人最多的第一床上高手紫苧又会是谁。
“王爷笑话了。”美人冷冷的出声。
“你偷偷用软骨散换了紫萍交给紫菱的****,又把紫菱通知那三个无赖的时间往后延迟了半个时辰。那软骨散对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几乎没有作用,而半个时辰足够那个女孩子跑走,不要告诉本王,你只是在多管闲事。”
“我不过是顺道救了一个小姑娘而已。”紫苧的声音仍然清冷,走回房间里,坐在了王爷对面的椅子上,抬手拿了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来。
紫苧委身于这花梦楼,伺候男人只是一个身份上的幌子,也是紫苧谋生、工作的重要途径和手段。
其实紫苧是个探子,专门为各路权贵打听消息谋生。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想要从一个男人口中得到消息,这暖枕床温柔香里最好办事儿。
现在,紫苧的雇主只有一位,就是名满天下的战神,端王宫曜洺。
今晚原本就是约好的紫苧与端王交易的日子,所以一向洁身自好的端王才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了花梦楼。
“呵,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会主动救人?”端王站起来,走到紫苧的梳妆镜前,随意地翻看着着上面放着的一众瓶瓶罐罐。
“先不说这马钱子和夹竹桃,是一等一的制毒原料。光是这曼陀罗提炼出的迷药就足以要人性命了吧。”端王戏谑着把玩着那三瓶毒药,“你这里面要人命的东西还不止这些吧,把这些个危险的东西藏在胭脂水粉里,你倒也聪明。”
“端王爷,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殿下似乎没有资格管我的私事吧。”紫苧对宫曜洺随便乱动自己的东西十分的不悦,但是自己一介平民,不与权斗,完全不能与权倾天下的端王相抗衡。于是紫苧细眉一挑,干脆转过身去看窗外,不再理会。
对骂了近半个时辰,两个人都累了,楼下的那位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喘着粗气,愤恨的指着楼上的芫苏。
而芫苏美人骂的是酣畅淋漓,一仰头,清冽的花茶入口“今晚骂的真是爽快。”说完芫苏美人眉头一拧,“芍药那死丫头哪里去了,让她去叫人,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