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君站在包间外,耐人寻味的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正在通话中的屏幕,这才极为讥讽的噗嗤笑出声来。
“当初牵针引线的是你,现在过河拆桥的也是你。我好不容易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让王老板放心把接下来的控股交给我,你在这个时候让我全身而退不觉得太过虚情假意了吗?”
苏媚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所以并未对这番冷嘲热讽也懒得回应,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却听到那边喊了声等等,只得压下心里的不耐问了句,“怎么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问道,“警局知道地下赌庄的事情是你女儿的功劳吧?苏媚,我可告诉你,王老板这单生意可是你带着我进来的,到时候可别翻脸不认人。”
“小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苏媚把搭在身上的薄毯拿开,看了眼自己经营了数年的这家咖啡厅,“我之所以帮你去跟王林植拉关系谈生意,不过是看你急于求成,乐容这孩子又实在懂事。至于我投钱进去,也不过是手头宽裕无需用钱,试问有哪个警局能对我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却投资错钱的可怜生意人严加苛责呢?”
见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回答,她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反咬一口这种事情在你我之间还是尽量避免为好,我通知你注意也不过是觉得王林植不是坐着等死的人,地下赌庄没有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烦心片刻,但如果你要是后知后觉搅合进去了,对乐容的影响恐怕不只是片刻。孰轻孰重你自己总该掂量掂量。”
说着不等对方回答,苏媚自顾自地挂了电话。果然像她这种随性自我的人不太适合感慨过去,怀揣旧情,不然很有可能等待你的不是感恩言谢,而是冷嘲热讽。
眼前的宋小君就是最好的验证者。
挂了电话她看了眼时间,索性上楼去休息了。这段时间住院出院,再加上帮宋小君和王林植牵线,也该好好调整下状态。
这家咖啡厅最开始也是因为自己一时兴起才开起来,可别又因为意兴阑珊给关门了。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给苏岩发了个短信,让她查案之余也不要忘了尽快招聘兼职的事情。
咖啡厅到焦盛源餐厅的距离,开车也不过是半小时内的光景。因此等到他满头大汗的停好车,看到警局开来的车依旧原地不动的在那里,顿时脸上写满了笑意。
正好他也想跟苏岩说点知心话。虽然警局让焦茂林过去再次审讯对质的事情,餐厅知道的人怕自己生气大多都不敢吭声,但最后奈何当事人自己心里过不去坦白从宽了。最让他觉得开心的是,焦茂林告诉自己苏岩还帮着说话澄清了。
虽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在焦盛源看来却实在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要知道以苏岩的性格一向是帮理不帮亲,这次估摸着也是看着茂林实在无辜才开口,却也难免其中掺杂着跟自己亲昵的考量。
不想自己再次为这事烦心,所以才尽可能的在无辜的情况下帮衬着。焦盛源相信这样的事情对于苏岩来说是很正常的,这孩子面冷心善,虽说平时做起事情来原则性强,对于不熟悉的人更是像讨债要钱一样的淡漠,但对自己跟冯东着实是没话说。
焦盛源自己很少能够见到亲生女儿,因此对苏岩的感情更是不一般。所以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人开始心疼他这个孤家寡人,难免心里会有几分得意跟欣慰。
走进餐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服务员以后,洗了洗手焦盛源就轻车熟路的进了包间。果不其然,推开门一看苏岩正跟其他三个人坐在茶几旁喝着橙汁吹着空调,顿时笑意就止不住漫了出来,“阿岩,今天怎么难得有空还等着焦叔回来?”
苏岩见他心情不错,赶紧趁热打铁站起来挽住他的手臂,“焦叔,孔警官跟侯法医听说你是花环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说着她看了眼焦盛源没怎么变化的神情,“我觉得他们倒是挺有眼光的,你觉得呢?”
原来想跟自己打听事情。焦盛源扫了眼这三个人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我觉得….我觉得你现如今没有以前那么聪明了。”说完还没等苏岩反应过来,他就打开喊了声外面的服务员进来,“你去看看有没有僻静点的品茶单间,我有点事要跟朋友谈谈。”
候晴雨看了眼好整以暇的顺子,把他拉着站起来干笑了两声,“这多麻烦焦老板啊,不过既然阿岩在这里领队,咱们就却之不恭了。”
难得还能看到候晴雨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说话讨好,只看的苏岩和孔维腾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意。倒是顺子见惯了她这样的场景变换,所以整理好了东西朝着焦盛源点了点头率先跟着服务员走了出去,留下干瞪眼的候晴雨站在原地扯出一个笑。
焦盛源见苏岩现如今身边也有这样一群能闹腾的朋友,顿时欣慰的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看来咱们阿岩跟孔警官在一起以后连性格都变活泼了。”
苏岩见焦叔这么煽情,跟孔维腾对视了两眼赶紧的拉着他走了出去,“焦叔你可别走这种煽情路线了,我扛不住。”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包间以后,候晴雨这才拿起座椅上的背包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来拍了拍笑的春风得意的孔警官,“我说你来花环岛这趟可是值了,不仅办了几个难度大的案子,还找到了苏岩这个女朋友。”
见孔维腾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又补了句,“伯父那边可是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是让你办完这个案子跟我一起启程回市里,那边的事情他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要是真心不想再搅合进去,就抓紧时间跟他们商量商量。别再让我在中间左右为难当新时代传讯员了。”
虽然早就知道候晴雨故意在最后面是因为有事要跟自己说,但当他知道是这些事以后脸上的深色明显变了变,“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候晴雨跟在大步流星的孔维腾身后撇了撇嘴,“我看你未必知道。”
一群人跟着焦盛源到了茶水间,都不由得打量起这家花环岛上数一数二的餐厅。
就连苏岩这种熟客看着室内简单素净的装修都眼前一亮,媚姨常常说焦叔的审美差强人意,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这样古色古香的装修,再加上竹帘跟外界隔开,小小的茶水间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看来花在上面的心思不少。
焦盛源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茶水,又吩咐人上了几碟糕点以后这才边倒水边笑着说道,“你们可别小瞧我这餐厅,别有洞天的地方多了去了,改天等各位得闲了再让阿岩带着过来感受感受,眼下咱们就事说事不耽搁了。”
没想到焦叔会这么开门见山,苏岩心中一惊,怎么听他这说辞像是已经知道这伙人要打探关于王林植和新月集团的事情了?
既然焦盛源已经知道了来意,孔维腾索性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焦老板,以这样的方式来请教你事情,实在是因为除了你恐怕岛上没有人能知道内情了。”
“孔警官说这话就有点谦虚了。警局不是早就派人出去打听新月集团了吗?不是我说,你们这保密措施未免做的太过粗糙,光是我在港口的师傅就看到了好几个熟脸,要是我是王林植早就收拾东西外出旅游去了,还能留在这里等着你们调查?”
见几个人脸上的诧异掩不住,他心中了然的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这次我兄弟也牵连到案子里面,我是不会在这里跟你们说这些事情的。警局能够公正办案给他机会,就说明还是在为岛民办事的,就冲这个我也该有什么说什么。”
苏岩知道焦叔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深明大义的一面,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实在是太难拿上台面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候晴雨和顺子两个人虽然跟焦盛源算不上熟,却已经有一大堆问题等不及要问了、
“焦老板,你知道王林植是从什么时候来花环岛的吗?”候晴雨对于陈宏调查的结果里面,最关注的就是这个。
既然王林植是前几年才来的花环岛,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强大的资金和人脉混的风生水起,甚至谋划这么大的局来杀害高中生,甚至不惜毁坏英姨的家庭,用果果的生命威胁崔连彪自杀。
视人命如草芥,真的是他的真面目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焦盛源看着候晴雨眼里掩饰不住的期待,仔细想了想说道,“要真说岛上开始有这号人物,也不过是近三年的消息。他初来岛上的时候其实来找过我合作休闲娱乐的项目,但那个时候我的餐厅正开分店,又碰上茹茹小升初要买学区房,所以干脆就没答应。”
茹茹是焦叔的女儿,夫妻俩离婚以后一直是女方抚养,但孩子上学的花销和平时的费用都是焦叔一力承担,他把这个女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焦叔跟王林植一个是岛上负责餐饮业和托运的,一个是休闲娱乐开发的,按理说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怎么上次在医院见到竟然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没等苏岩问出口,焦盛源似乎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阿岩,那次在医院里面不是我盛气凌人,是我对他王林植,是真的客气不起来。”
顺子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眼同样面带疑惑的孔维腾,看来这岛上的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听候晴雨说这位焦老板也是苏媚的忠实追求者,再想想冯东今天吃饭时揶揄的模样,真是不得不感慨道男人永远是金钱和女人的追逐者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焦盛源看向孔维腾问道,“常跟在王林植身边的那几个老板,警局现在开始调查了吗?”
“已经开始查了,说是经常和新月集团有稳定的合作,但是目前查到的记录显示基本都是托运和保鲜方面的正当交易,现在还新加盟了一家以宋小君为法人代表的商贸公司。”
孔维腾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焦盛源会知道这些事情,难不成因为他跟王林植其实暗地里叫较着劲?
“我跟王林植可犯不着计较,现在花环岛上的托运和海鲜库存所基本上已经被我一家独大做起来了,新月集团想要再去插足很难,毕竟市场也就这么大。”
焦盛源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在想什么,索性一次性解释清楚,“王林植这个人想要跟我合作不成,就把之前跟我一直关系不错的两个小公司给拉拢过去,导致当年我的保鲜和托运陷入瘫痪状态,那年要不是苏媚出手相助,恐怕我焦盛源早就打包行李回去烧杀抢劫了。”
媚姨居然曾经帮过焦叔这么大的忙?苏岩对于这样的往事全然不知。以前只觉得焦叔对媚姨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