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女孩炯炯有神地望着镜头：“我来，其实是为了我的朋友。当年她为我做了很多，可我现在才知道。今天，我是为她来的。”
主持人循循善诱：“怎么说？”“节目开头的时候，我就说过，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并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留多久就出国了。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后来我看了心理医生，然后我好了，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再也没回那个噩梦城市。”
“但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记忆模糊，什么都不记得，就能代表没有事情发生。”
主持人温柔地问：“是你的朋友发生什么了对吗？”
“对。”念念看起来很健谈，“我高中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她很特别，没有爸爸妈妈，名声也不太好。大家都不喜欢她。我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其实觉得她挺可怜，且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
主持人很有耐心：“既然你们成了朋友，那一定有什么让你改观了，对吗？”
“对。”念念牵起了嘴角，“接触了才知道，她其实是个特别坚强的女孩子，仿佛什么样的打击都难撼动她分毫，体育成绩比男生还好，成绩很差，但专解学霸做错的题，she ；is ；cool！”
主持人笑道：“听起来有点中二，但你很崇拜她？”
“没错。”念念道，“但后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向往被温柔对待的人，很多事她看起来不可撼动，但其实心里也会在意。于是我就努力让那些事变得少一点。”
“然后你在这个cool女孩的身上收获了的友情？”
看电视的夕夕翻白眼：早在这之前，她就收获了我的友情。愚蠢的人类。
电视里的女孩侃侃而谈，说了很多能让夕夕会心一笑的事，那是她们青春啊。
不过，主持人显然没有忘了今天这档节目的重点。绕来绕去，终究是绕回到主题上了。
“这些都是你曾经就知道的，曾经的你不知道，现在才知道的呢？”主持人难得拗口，但她用放慢语速来防止歧义或者表述不清。
“其实，这件事，不仅我知道，现在差不多整个楚江，乃至全国人民都知道。”念念又笑，可明显这是苦笑。
主持人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热点新闻吗？”
念念拿出平板来，划了几下，然后递给主持人看。“喏，就是这条。”
镜头给了个特写。
对夕夕来说，毫无悬念。平板里正是那条声称他十五岁时，无缘无故就被慕夕夕这个不良少女抡板砖的消息。
“抡砖是真的。无无缘无故是假的。因为，夕夕不抡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当时，那个畜生已经得手了，但觉得不刺激，还打算叫他的朋友一起过来。但夕夕先他们一步到了……”
“你是说慕夕夕？”主持人惊呼，“是那个最近一直都有新闻的慕夕夕吗？”
念念用力地点头：“对。我不怎么关注国内的娱乐圈，如果不是这个消息出来，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她。”
主持人一副被带跑的八卦样：“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能告诉我们吗？这些黑料到底哪些是真的？”
“现在的我不清楚。但过去的那些，基本全是假的。我以我的信仰起誓。”她摸起胸口的十字架，虔诚地吻了吻。
这显然是一个很郑重，很有仪式感的动作。
主持人道：“看来，你曾经和夕夕的感情真的很好。”
“你不信我？”念念锋利起来，“这和我跟她感情好不好没关系，我只说事实。我不屑撒谎，相信夕夕也是。”
“好吧，我知道了，国内对信仰的力量其实并没有那么看重。那这样吧……”说着，她直接摘下了面具来。
主持人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念念会做这样的反应，她大惊失色，站起来想挡住镜头：“天哪，这是直播啊！”
画面里有一阵混乱，而电视机前的慕夕夕已经有砸遥控器的冲动了。
她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太清楚这些所谓的直播情感节目的制造过程了——都是有台词的。虽然前面小娟那一副健谈的样子让她觉得她没有问题，心也放下了几许。
可她摘下面具的这一刻，那种被安排感又强烈起来。她觉得这不是小娟自己愿意的。而这个感觉让她愤怒。
很快，念念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并不是冲动决定的，主持人你让开。我是真的不需要这个，被认出也没关系。被侵犯不是我的错，我今天是为夕夕来的，也愿意承担这点压力。毕竟，她曾为我承受的，远不止这些。”
主持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确定？”
“确定。”
然后，念念再次出现在镜头里。
“当年夕夕把人渣打了之后，进了少管所。虽然后面我家报警，但因为都是未成年，事实上也没能惩罚什么，更何况罪犯还躺在医院里。但是，夕夕打人入少管所的事已经传开了，人渣的家里甚至为了寻求道德上的平衡感，刻意地抹黑夕夕。直到警方介入才停下来。”
“我说过，夕夕因为家庭缘故，本就名声不大好，既然有警方介入，有些舆论造成的影响也不可逆了。那之后她是不是举步维艰，会不会崩溃后悔，需不需要心理医生。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因为当时，我这个缩头乌龟已经拿着赔偿金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背叛了她。背叛了本应该天长地久的友情。”
说到最后，念念捂脸泣不成声。
夕夕也是哽咽。
张姨送汤上来的时候，半个小时的节目已经结束了。看着她红红的眼，张姨吓了一跳。
“夕夕小姐，这是怎么了？等急了吗？那快吃吧，我故意放温了才给你端过来的。”
夕夕淡淡道：“张姨，我想回去了。节目已经演完了，我也做不了什么改变了。”
其实，看完节目，夕夕也没有那么气陈曜了。能让小娟在节目里有这样的表现，天知道他背后都做了多少努力。而且，这么一来，自己的那些黑料，大概就真的不足为惧了，应该还能因为反弹而给她刷不少好感。
可如果这是做的，违背了小娟的意愿，她依然不会原谅陈曜。而且，她偏向于这是做的。因为指向太明显了。
张姨不知道怎么回答，转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的柳伯。
“夕夕小姐，老别墅区那边，您现在恐怕依然不能回去。因为李导的缘故，哪里依然还有很多狗仔守着。今晚，您就留在这里吧。”
说着，他递过来一个平板，里面是她那别墅外的监控画面。外面甚至都有明目张胆地支起帐篷守株待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