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府正堂,陆陆续续走进来许多寒家人,均好奇地看着坐在右边的寒雪衣和林天,或指指点点,或交头接耳。
这些都是一些后辈,寒雪衣也不认识,所以没有上前打招呼。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急匆匆走进来,目光直接落在了寒雪衣身上。
青年名叫寒子树,是寒家长房长孙,今年正好三十岁,眼见坐在不远处的女子和记忆中的堂妹模样相似,寒子树心中一颤,他敢肯定,这绝对是寒雪衣,他三叔的女儿。
“三妹,真的是你?”
寒雪衣也认出了寒子树,忙起身道:“大哥,我是雪衣。”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寒子树十分激动,他有一个亲妹两个堂妹,但他从小就更喜欢寒雪衣这个堂妹,因为这个妹妹从小就给人一种恬淡的感觉。
寒子树有些语无伦次,又道:“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三妹,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寒雪衣摇摇头,她对林天尚且不愿意提起,对寒子树自然更不会提起,于是说道:“算了大哥,过去了就过去了,爷爷呢?”
“何伯去请了,马上就来”,寒子树的目光转到了林天身上,在林天稍稍尴尬的心情下说道:“小弟,你和三妹这些年都在哪?怎么不早点回来?”
寒子树这话虽然一开始是问林天,但问话的同时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或许是潜意识里等着两个人中的一个回答。
林天怕说错话,目光看向了寒雪衣,只听此时她说道:“十二年前我和小天被好心人所救,后来一直生活在永安国。”
“永安国”,寒子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寒雪衣居然生活在永安国,难怪当初出事后,寒家找遍了整个望月国都没有找到两人的踪迹,最后还以为两人死无全尸了。
“三妹,你这次回来还走吗?不要走了吧,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爷爷一直在挂念你,他都老了,还是陪在他身边吧。”
寒雪衣陷入了沉默,她不会留下,因为这里她已经没有了家的感觉,这次回来,也许潜意识里是想和过往做个了断。
“不说了,大哥。”
见寒雪衣似乎不想留下来,寒子树有些急了,正想继续劝劝的时候,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老人。
这老人便是寒家的家主寒公满,此时的他头发花白,比扶着他的何伯都要苍老几分,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但却红光满面,像是回光返照,走进门后目光更是片刻不离寒雪衣。
再一次看到这个身影,寒雪衣忽然间有些心酸,如果说这里让她记忆最深的人,那就是这个老人了。
几步上前,寒雪衣从另一侧扶住了老人,但双手却忽地被老人抓住,“爷爷。”
“孩子,回来了,回来了”,老人忽地哭了起来,有越哭越狠的迹象,这可惊呆了一众围观的人,寒子树有些不知所措,忙不停地跟寒雪衣打眼色,希望寒雪衣能劝劝老人。
“嗯,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语噎。
这时又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寒家第二代的长房,寒昌意,后面跟着的是寒公满的二儿子寒昌书,四儿子寒昌和。
寒雪衣的父亲名叫寒昌信,在寒家第二代中排行第三。
见老人痛哭流涕,三人均大惊失色,这一大把年纪,要是一个激动出了意外,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寒昌意带头,三人忙上前劝说老人,让他不要激动,以免伤了身子。
寒雪衣退到了一边,向三人行了礼,“大伯,二伯,四叔。”
寒昌意在劝说寒公满冷静下来,抽不开手,只是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其他两人则是细细打量起寒雪衣。
寒家第四子寒昌和早年多有外出寻花问柳,少有归家,所以对他三哥那个足不出户的女儿少有印象,如今十二年过去,自然更是记不得,稍稍斟酌了一番语言,便问道:“你真的是雪衣?”
对这个四叔,寒雪衣也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对方喜欢流连烟花场所,因此多次被寒公满大骂,甚至扬言要赶出寒家。
于是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听到寒昌和怀疑寒雪衣的身份,寒公满气急攻心,抬手便打在猝不及防的寒昌和头上,随后脸色胀红地骂道:“畜生,她不是雪衣是谁?难道是你那些在外面的私生子?”
寒公满这话说的不大妥,但这个时候没人在意这些,寒昌意更是担心不已,寒公满现在情绪变化无常,可别真的出事。
于是赶紧让寒昌和退到一边,说道:“父亲,你冷静冷静,雪衣回来就是上天保佑,你可千万别伤了身子。”
寒公满本来还想上前棒打寒昌和的,但见他已经退到几米之外,这才作罢。
从寒昌意的手中挣脱开,寒公满再次拉住了寒雪衣,来到林天身边,刚刚停住的眼泪再一次有流下来的迹象。
一开始林天就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早已经被这个老人感动,不等老人拉住自己,便已经主动伸出手主动牵住了老人皱纹满布的双手,言语中带着几分亲切,叫道:“爷爷,我是小天。”
林天语言中的亲切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情到深处,他被这个老人感动了,这个老人,是真的疼寒雪衣。
“好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昌信这一脉没断,那孩子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要说钟爱,寒公满对三儿子寒昌信最为钟爱,寒昌信也不负寒公满的所望,年纪轻轻便成为当年朝廷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就任吏部侍郎后更是迎娶了当朝第一公主。
可惜天妒英才,寒昌信人至中年,即将就任中书令、位逼右丞相的时候死于非命,寒公满更是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悲痛欲绝之下卧病一月,差点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