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采购的各色东西全部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取出来,堆在马路边,仿佛一座小山。南鸿雪去小区的保安亭那里借了一个平板拖车。保安当然知道她不是业主,只是一个租客,但因为是美女,立刻找了一个平板拖车,还帮忙把车拉过来,并帮着她俩把东西都搬上去。
南鸿雪谢了谢他,和葛晴惠把东西拖走。保安还想帮她们把东西送上去,被南鸿雪婉言谢绝。
等到保安走远了,葛晴惠才问南鸿雪:“为什么不让他帮咱们送上去,省的我俩费劲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这个拖车就很好了,我们公寓里住的又都是女性。”南鸿雪说道,她没有说更深一步的原因——最近很多社会新闻披露的都是保安骚扰业主、保安盗窃等相关内容,让她防备心变得很重。
葛晴惠也暗暗猜到南鸿雪隐去没说的话语,只说了一句:“一会儿我来还拖车吧。”车是南鸿雪借的,就别让她再还了,这样多少能减少接触。她也想起以前曾经发生的各种骚扰案件,无非是起初接触了几次,无心之举被人当做有意聊骚。
到了楼上,南鸿雪和葛晴惠把东西卸下来,又分别抱回自己卧室里。葛晴惠自去还拖车,南鸿雪则从电饭煲里盛出一大份米饭,这是她早上就预约好的,打算晚上就和葛晴惠凑合吃一顿炒米饭了事。
葛晴惠从保安处回来时,南鸿雪的炒米饭已经出锅,是扬州炒饭的标准做法,加了鸡蛋、火腿碎、青豆、玉米粒及胡萝卜丁,一出锅就喷喷香,惹得葛晴惠吸了好大一口口水。
“鸿雪,将来娶你的人肯定有福气了。”葛晴惠用勺子挖了满满一勺饭塞进嘴巴。
“那可不一定,难道不能是他们为我们洗手做羹汤。”南鸿雪笑吟吟地拨弄着饭粒。
“这倒也是,如今的女性都信奉新女权主义,基本教义就是把全部便宜都占尽,既要传统女性的彩礼,也要现代女性的地位,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鱼与熊掌要兼得。”葛晴惠笑道。
“是吗?新女权主义的意思是把全部便宜都占尽?那倒是很方便,以后我也说自己是个女权主义者,哦,应该说是个精致的女权主义者,正好和那些精致的利己主义的汉子相映成趣。”南鸿雪顺口胡诌道。
两个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吃完了饭。葛晴惠自去洗锅子和碗碟,南鸿雪则拿了毛巾和浴袍去浴室洗澡。
南鸿雪洗完澡,又吹好头发,才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是严勤在看电视,这是她的放松方式,不管是多么恶俗的情节,她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此刻,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正在哭爹喊娘,抱成一团,逗得严勤哈哈大笑。
她看了一眼从浴室走出来的南鸿雪,还是保持大笑的样子:“鸿雪,你快陪我看一会儿,笑死人了。这个剧……我和你……说……真是太逗了!”南鸿雪本想回卧室收拾一下从宜家买回来的东西,可既然被严勤邀请了,只好坐下来。她想先陪她看一会儿,再起身走开。
她没想到一坐下来,就被严勤拖住聊天。南鸿雪只好陪着她聊几句,猜测她是不是想和自己拉进一下距离,毕竟是同事,长期处于敌对状态也不好。
其实,严勤也有此意,她在站队时和石妍站到了一起,也是很没有必要的事儿。她看的出来,南鸿雪和葛晴惠很受谢雅天信任,而且也只是行政人员,和她不会形成竞争关系,反而是她与石妍,大家都是客户经理,将来都有希望成为团队负责人,彼此之间才是真正的竞争关系。
她想到这里,连忙满面笑容:“鸿雪,一直没空和你坐下聊聊呢,怎么样,来了S城有一段时间了,都还适应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开口,我们都是同事,不是外人,大家互相帮助才是正理。”
南鸿雪料到她会有这一番“破冰”的谈话,也只笑着说:“严勤姐,您客气了。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和您请教。”
严勤见南鸿雪如此上路,心里更是乐开花,去冰箱里捧了自己新买的荔枝给南鸿雪分享。南鸿雪本来已经漱口,可是盛情难却,也只是吃了一两只,就推说太凉,放到了一边。
“石妍呀,就是比较娇气。我和静婷姐,还有小蓝,有时候都让着她。你看给她惯得,有时候就发大小姐脾气,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严勤赶紧撇清她和石妍之间的关系。
“石妍其实挺有意思的,也很率直,我相信相处久了,咱们的关系肯定会融洽的。”南鸿雪也如此打着哈哈,反正扯谎也不上税,就一味地顺着严勤的话题聊呗。
严勤见南鸿雪并不指责石妍,话语上也不再踩她,开始扯些闲白,比如周围哪里有理发馆,哪里有美甲店,哪里有干洗房等等这些涉及生活便利上的小事。南鸿雪一一点头,有的地方她已经知道,但有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正好有衣服要送干洗,还想着去哪里找呢。”南鸿雪因笑道,“听说本地有‘一袋洗’,就是不管多少衣服,只要能放进他们指定的干洗袋,就按一个价格收取费用。”
“我也听说这个了,不过好像有时候洗的不干净”,严勤解释道,“静婷姐好像用过一次,其中有两件洗的很不干净,也没必要和店家吵架,所以就算了,以后再也不用就是了。”
“原来如此”,南鸿雪点点头,“我还以为捡了多大的便宜,本想推荐给谢总呢。”她故意编出自己和谢总之间的来往,这就是所谓的拉虎皮,做大旗了,扯个领导当自己的靠山,不管真假,对方都会先忌惮一些。
严勤听她如此轻松地说出谢总如何如何,心里不免有些嫉妒,她们这几个人和谢雅天汇报工作时,谢雅天连个笑脸都没有。可南鸿雪为找个食堂就费了那么久的工夫,谢雅天竟然也没着急上火,可见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她很好奇南鸿雪、葛晴惠和谢雅天之间的关系到底深入到什么地步。这两个女孩本来是总部办公室的人,应该和托管部门的谢雅天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会得到如此的信任和宽容,实在是匪夷所思。
南鸿雪看严勤的脸变来变去,阴晴不定,心中暗想,她故意说话拉扯上谢雅天,果然还是有用处的。
严勤清了清嗓子,因笑道:“谢总这么忙,还有空管这些小事,你们来之前,是我和石妍负责谢总的起居,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包括送干洗店,订机票等等杂务。你别说,这点内务的活儿还是挺忙的,比起跑业务可一点都不轻松。”
南鸿雪见严勤也赶紧攀附上谢雅天,也不说破,只笑嘻嘻说:“谢总肯定和幸福吧,周围有你们这拨客户经理围着转,吃饭穿衣不用愁,简直是众星拱月了。”
两个人又互相吹捧着聊了一会儿,南鸿雪便听见自己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她也懒得再敷衍严勤,只说了声“有人找我,我去打个电话”,就带着自己的手机上楼进卧室了。
进了卧室,南鸿雪脱了浴袍就躺到床上去了,她不着急看什么手机,只是先把面膜敷好,最近有些太忙,没怎么注重保养这些事,如今一切工作都渐渐步入正规,她也应该像以前一样打点自己的外表了。
手机里是班级群在吵吵闹闹地聊天。南鸿雪点进去前后翻看一遍,大家都在讨论什么时候聚会的事儿,确实毕业一周年,是同学们最喜欢聚会的时候,看看这一年来,大家都过得怎么样?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官在上头,几家打工在街头?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这周日聚会吧,正好和端午节凑到一起,两天来回,一天聚会。
——好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自己安排出国旅游了。
——同学聚会这么重要的时候,还出国旅游,赶紧退了,来参加聚会。
——确实该聚会了,大家从毕业就没在见面。
——那就这个周日呗,正好周六、周日、周一连续三天是小长假。
——那大家快报名参加,我好定地方。
后面是一连串的参加、参加、参加,南鸿雪粗略一估计,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能去参加聚会。
她想了半天,终于伸出手指,敲出“参加”两个字,发送了出去。
她本以为群内会出现片刻的寂静,毕竟大家上次见面是在蒋鑫和苏琼的婚宴上,她和其他人闹得很不愉快。没想到,群内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回复而惊讶,反而是出现一连串和她问候的回复。
——南大美女现身啦,大美女好!
——南大美女好!
——大美女好!
……
南鸿雪不知道这些人这么和自己问候,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逢场作戏,抑或是大家都成熟了,懂得退一步来看待问题。想到这里,她也往群发了一句。
——同志们辛苦啦!
很快,有一个领悟了这层幽默感的男同学回复了一句。
——为人民服务!
南鸿雪看着屏幕上跳出的这句话,仍不住笑了。这个有幽默感的男同学是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