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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还活着

那个惊悸的眼神晃过玻璃窗户的那一瞬间,陆秀琪悚然发现黑色斗篷下的那张脸和自己如此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眉心长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难道……?”

陆秀琪的脑海里如同闪电一般晃过那面墙上挂着的女人的照片,她打开木门,冒着狂飞大雨,跑了出去,穿过长青苔的青石板道路,她看见一个戴着黑色挡风衣的女人正往屋后小树林里仓皇逃去。

“站住!”

“嗙”的一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如同一把刀刃锋利的砍刀,将小树林的大榕树“砍”倒。树干撕裂的声音是如此的干脆。而那个穿着黑色挡风衣的身影这时正经过那棵即将要倒下的大榕树。

“小心!”

陆秀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那个黑色身影的背后,将她从危险之中救出,“轰”的一声,那棵狂风中摇摆的大榕树轰然倒下。

陆秀琪抱着那个穿着黑色挡风衣的女人滚下荆棘丛生的斜坡,尖锐的荆棘如同银针一般刺入肤体,引来一阵惨痛的尖叫。

“你……你……你是篱洛?你还活着!”

那个穿着黑色挡风衣的女人惊悸地转过头,用挡风衣捂住自己的脸,咬着嘴唇颤抖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篱洛!”

“你撒谎!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去见诺哈拉?”

一听到诺哈拉这三个字,那个女人一阵慌乱,她起身疯一般地往前跑,她的目光在黑色的树林里逡巡着,寻找逃脱的路口,可是她暗淡不定的目光让她找不到方向。

“别走!”

陆秀琪忍着荆棘刺伤的麻痛,奋力地站起来,跑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陆秀琪看着她慌乱寻觅的双眼,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她问:“你逃避什么?诺哈拉在生病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他这么爱你,你为什要躲着她?”

雷鸣声轰隆隆地响,那个女人仿佛害怕那雷声,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的眼睛闪躲,仿佛在掩饰什么,或者,在她的心底里隐藏着什么令她恐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啪”的一声,她的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趴在荆棘丛里,乞求着陆秀琪:“你放我走吧!我……我已经不是黄花女,我的身体每一次都染着肮脏,我不配再做诺哈拉的妻子,你让我走……让我走啊……”篱洛伏在长满荆棘的地上,左手心里紧紧地捏着一把黑色的泥土,失声痛哭。

陆秀琪看着眼前的她,虽然与她素不相识,可她的心底里还是揪心地疼,她拖着麻疼的双腿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地将她扶起,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与浑黄的雨水融合在一起,渗进荆棘丛中,迷失了方向。她轻轻地靠在陆秀琪的肩膀上,流泪直到天明。

天亮了,晨处的太阳升起,缕缕的清新的阳光穿过树林的隙缝,照在她哭得绯红的双眼,仿佛一双柔软的手轻轻轻地抹去她悲伤的眼泪,给她带来一丝温柔的安慰。

“黄花女”,“肮脏”这两个词一直在陆秀琪的脑海里萦绕,她无法相信在这个眼眸如水般清澈,温婉贤淑的女人身上到底发生着怎样的不幸。

“你……”陆秀琪欲言又止,她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很好奇,她和诺哈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敢轻易去触碰她那颗如同陶瓷娃般脆弱的心。

篱洛抬起头,对着灿烂的阳光抹去眼角的最后一丝眼泪,对着陆秀琪说:“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陆秀琪高兴地拍着大腿,“你早该去看他了,两个人的爱情若是比金坚,管他世界末日,天南地北,斗转星移,那都是屁事!”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居然有一丝难过,连笑容也变得牵强起来。

陆秀琪!你怎么了?为什么她说要见诺哈拉你的会变得这么难过,难道你喜欢上诺哈拉了?不!不!不行!你只是一个间谍,你的上司是宫总裁,你的心里只能有宫总裁一个人,你不可以辜负他对你的一番心意,,更不可以辜负辜负他对你的信任,诺哈拉她爱的是篱洛,你只是篱洛的替身和影子!陆秀琪在心里无数次地暗示自己不要“越界”,可是那天晚上在医院病房里诺哈拉热吻着她的那个场景像电影无数次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暗示自己不要再想了!

“走!我带你去见诺哈拉,”陆秀琪装作若无其事地牵起篱洛的手。

篱洛把她的手推开,低下头,若有心事地说,“不!我只能悄悄地去看他,不能让他察觉。”

“为什么?你既然决定要去见他,为什么还要披着这个挡风衣,带着这个黑斗篷,假装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活得很好,而让另一个世界想你,念你,等你的人难过伤心呢?对他来说,这是折磨,而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陆秀琪的双脸突然胀红,像灌了一大罐辣椒油一样。她心痛,难过,发飙。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在乎诺哈拉,她不想他痛苦地活在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痛苦里,更不想让他整日以威风凛凛的面孔去掩饰他失去爱人的可怜,因为这是伪装,伪装会让一个人活得很累,很辛苦。

“我……对不起……对不起诺哈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让诺哈拉受到伤害,所以……所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不能让诺哈拉知道我还活着,”篱洛双腿跪在地上,眼角的泪水喷涌而出。

“伤害?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陆秀琪也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双手摇晃着篱洛的肩膀。

“你喜欢诺哈拉?”篱洛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陆秀琪,渴望着陆秀琪的回答,当时陆秀琪只是吞吞吐吐,惊讶地看着篱洛的眼神。

“你不回答,没关系,”篱洛低下头,忽而有抬起头对着陆秀琪说:“好,我可以告诉你。”

陆秀琪很惊讶,究竟自己身上是隐藏了怎样巨大的能量和魅力,让这个对自己的往事守口如瓶,与她素不相识的女人谈吐自己的心事。

“我自小就是从单亲家庭里长大,4年前到美国洛杉矶去留学,在一家流浪者酒吧认识了诺哈拉,那时候的诺哈拉是多麽贫穷,连一双新鞋都买不起,但是他的心地很善良,把自己打工赚来的钱都用去买咖啡,让路过酒吧的流浪者都能过喝上一杯温暖的咖啡。我父亲常年在外应酬,晚上也不回家,常年往抢走我妈妈幸福的那个窑子女人的家里跑,那时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流浪者,漂流不定的浮萍,一个人在美国,没有人依靠,也没有人会牵挂。”

“在那间流浪者酒吧里,我以为我找到了自己终身的寓居之所,没想到家里的企业破产了,父亲为了企业的起死回生,逼着我嫁给华达企业老总的公子莫擎,我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成为父亲的商业棋子,于是就偷偷地拿出家里的户口本,和诺哈拉登记结婚,我和诺哈拉一起离开了洛杉矶,到拉斯维加斯查理街找了一所房子住下,我以为离开了父亲的掌控,就可以和诺哈拉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父亲找到了我,并用诺哈拉的生命胁迫我和他离婚。”

“为了不连累诺哈拉,我……我只好……”

说到这里,篱洛已经泣不成声,她坐在地上,风吹过她的脸庞,她抱着自己湿漉漉的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她冷,不仅是来自冷风的侵袭,血缘的冷漠,命运的不公与,捉弄……

陆秀琪伸出自己的自己的衣襟,帮她擦去眼角的眼泪。

“篱洛,别哭!”

“我……我曾经也爱国很多男人,当是女人总是负责付出真心,而男人呢?他们只是负责随意地把你抛弃,只怪我命不好,遇上的都是渣男!到最后我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勇敢了,所以呢,天下男人多的是,前男友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了,就再追呗!”

“而你呢,你却很幸运,诺哈拉很爱你,能遇上这么一个愿意爱你一生一世,愿意为你付出一辈子的男人不容易,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义无反顾,再勇敢一次呢?”

“我……我……”篱洛还是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好,我不逼你,你回去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你再去见诺哈拉,好吗?”

篱洛不作声,只是点点头。

陆秀琪把篱洛扶了起来,当她们背对着彼此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陆秀琪突然回过头来叫住篱洛。

“篱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篱洛回过头来看着她,“什么问题?”

“你……你为什么会问我……喜……喜欢诺哈拉吗?”陆秀琪的脸顿时变得晕红起来。

篱洛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对她说:“是因为——女人的直觉。”

说完后,篱洛转身离去。

陆秀琪看着她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此刻,以后,将来,是否再愿意在他的面前充当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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