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赵封川手下用劲,语气都有些急态,好像迦楼下一刻就要离开而去一样。
他不是什么多情的男子,甚至在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之后,他对男女之事向来是恐惧多于温情。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迦楼有要成亲的那一天。
但是这些年来,他看着她独自的支撑着自己的生活,心中也渐渐别样的心思,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成亲,想和她生儿育女。
现在听见迦楼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起。
“所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迦楼从赵封川的怀中直起身,直视着他。
赵封川看着迦楼,深深的吸了口气。“郁老的家人,全没了。”
迦楼看着赵封川,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怎么会?”
“郁老当初失踪之后,他的妻子就大病了一场,原本没什么大问题,偏偏家里的主心骨没了,他唯一的儿子,只能撑起赡养母亲的责任,去码头当了苦力,可惜,后来失足坠入江中,捞上来之后,人已经不行了。”
“郁老的夫人原本就缠绵病榻,这样的消息一传去,人受不住打击,也就没了。”
赵封川的声音飘飘忽忽,让迦楼觉得自己似乎在梦中。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中有着微微的颤抖。
“郁老的身体,你也看见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赵封川这么说着,解释刚才他内心的恐慌。
迦楼认了郁老当义父,如果郁老这个时候有任何问题,迦楼说不定连婚事都会搁浅。
搁浅那还是好的,怕只怕......
赵封川摇摇头,将自己心中那恐怖的想法给甩出去。
“不可,无论如何,都不可!”赵封川突然又将迦楼搂在怀中,用的力度让迦楼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你先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
赵封川却突然像小孩子那样的耍赖,抱着迦楼不撒手。
赵封川这般作为,倒是让迦楼心中的愁思一扫而空,忍不住好笑。
“怎么突然好像个孩子一样耍赖呢?也不嫌丢人。”
迦楼这句话似嗔,却让赵封川觉得心里突然就冒出暖融融的感觉。“就耍赖,就耍赖。”赵封川嘶哑着嗓音,倒是真的像一个几岁的孩子在耍赖一样。
“噗嗤。”迦楼忍不住喷笑出声,“就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当初的冷面,分明就是个讨糖吃的孩子。如果你家莲官看见你这样,会不会下巴都会惊掉了?”
“随他,我就是赖着你。”将脑袋埋进迦楼的颈项,赵封川的呼吸让迦楼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的麻养。
“好好好,赖着就赖着。”迦楼无可奈何,忍不住浅笑。
“义父那边,我找个时间去和他说。”笑过之后,迦楼的声音又沉了下去。
“恩,也好。”赵封川点头,两人就算是将这话题给结束了。
这之后,迦楼一直在找机会和郁老说他家人的事情,旁敲侧击的和郁老说了好些话,虽然没有直说,但是郁老又不是几岁的孩童,又怎么会不知道迦楼的意思?
那些天,郁老一直闷闷不乐,倒是和这赵府中喜气洋洋的境况大相庭径。
迦楼看在眼中,心中着急,却又不能说什么。
只能时时刻刻的叮嘱着丫鬟和小厮们照看着,有任何的问题,一定要及时通报。
而迦楼,即担心郁老的身体,又有点忧心就快到来的亲事,每天吃得像猫儿一样,几口便说饱了。
这样的日子过下来,居然消瘦了不少。
赵夫人看着迦楼的模样,是劝了几次,几次过后,就是让下人多准备些花样吃食送到迦楼的院子中去,倒是让迦楼,越发的觉得自己像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心中感激赵夫人的爱护,便也强撑着让自己吃得多谢。
迦楼成亲的当天,是从京城中另外一间宅子出发,那宅子是赵封川早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这成亲当天好顺利的到赵府。
那宅子距离赵府不远,但是就算如此,也在吉时出门,吉时到赵府,倒是抬着新娘子,在京城中转了一个不小的圈子。
婚宴当天,迦楼一早就被丫鬟唤醒,由赵夫人所请来的喜娘,好彩婆等人伺候梳妆打扮,直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妥当。
嫁衣十分繁琐,凤冠十分沉重,可是周围人的喜气洋洋的道贺声,屋外震耳欲聋的爆竹和丝竹声,让迦楼脸上的笑意都越发深起来。
“新娘子可真好看呀,赵公子真真是有福气的人。”
“是呀是呀,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娘,可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排场的婚礼,新娘子好福气呢。”又一个喜娘又接口道,脸上的笑容满溢。
“可不就是吗,赵公子实在是好福气。”
喜娘们喜笑颜开,夸奖的话语脱口而出。
花轿来的时候,门外更加喧嚣,想到门口的马上有人在等她,迦楼便觉得自己的心情大好,这早起的一番折腾所导致的劳累都散尽了去。
被喜娘搀扶出了门,身后有女子将一碗谁倾尽,是那被赵夫人请来的夫人充当迦楼今日的娘家人所倒的水。
寓意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是习俗,就算迦楼觉得有没有这样的环节都无所谓,但是赵夫人还是请了人来。只说以后,迦楼就是赵家人,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赵家人照顾和保护着。
上了花轿,耳边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热热闹闹一片喧嚣。
花轿从那宅子出发,绕着京城转了小半圈,等到吉时的时候,才在赵家的大门前停下。
“新郎踢轿门咯。”
有司仪拉长着音调大吼,便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起哄,迦楼盖着盖头坐在轿子中,等着看赵封川究竟会不会踢轿门。
踢轿门,就等于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以后嫁进了府,那就是夫君为尊,他说了算,不听的,哼哼。
踢轿门就是一个警告。
迦楼等着,听见那花轿外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心中便生出了点点的不郁,赵封川这人,莫不是真的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迦楼在轿子中想着,却突然感觉轿门被人挑起来,突然有些明亮的光线让迦楼忍不住抬头,红色的盖头阻拦了视线,却还是能看见那人伸出一只手来。
“娘子,可愿意随夫君出来?”
赵封川温润的声音响起,让迦楼忍不住抿唇而笑。
将自己的手放进赵封川的大手中,就这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出了花轿,就听见周围人一片祝福声,以及赵夫人喜气洋洋的声音。
然后是跟着赵封川往门口走去,跨火盆,准备行礼。
手一直被赵封川紧紧的握着,感觉到手中的温暖,迦楼只觉得自己心中的幸福感满溢。
坐在主位上的三人,除了赵老爷的笑容有些牵强,赵夫人和郁老都是喜笑颜开。
看着自己的长子成亲,赵夫人笑着都觉得眼眶就湿润,让赵老爷看了便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赵夫人回首看了赵老爷一眼,点点头。
郁老可比另外两个人要高兴多了,这丫头终于有了好人家,以后自然也就会顺顺利利,他也不用再为了迦楼的事情担心了。
看着这两个从进门之后手就没有放开的新人,郁老高兴得频频点头。
“新娘新郎,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继续响起,两个新人转身,对着门口跪拜。
多谢她能够拥有这一片新的天地。
“二拜高堂。”
赵封川先站起来,将迦楼扶起来,转向郁老和赵家两位。
拜过高堂之后,她必定和赵封川尽心尽力的侍奉三人。
“夫妻交拜。”
夫妻夫妻,以后两人就是同舟共济的一对,只要今生他不离,她定不弃。
后院因为是新娘子所在的地方,此刻宾客们和这府上的小厮丫鬟们都到前院去参加酒宴,因此这后院看起来极其的安静和落寞。
迦楼缓缓走到门口,心中生出警惕来,这是她这些年来,已经养成的无法改变的习惯。
她走到门口,便看见不远处的走廊上,隐隐约约的倒着一个人。
再仔细一看,不是刚才她使唤去拿吃的丫鬟又是谁?
看见那丫鬟倒地,迦楼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走过去。
她缓缓的走出门,警惕的感觉着四周的动静。
长长的嫁衣后摆在地上滑过,却突然出现一只脚,从旁边将那嫁衣一脚踩住。
迦楼在同一时间回首,猛然用力将自己的嫁衣从那人的脚下挣脱开来,一侧身,避开那冲着她面门直刺过来的一柄匕首。
那拿着匕首的人长着一张十分普通的脸,只是那脸上的恨意让迦楼忍不住连连后退,避开那人的攻击,可让迦楼花了不少力气。这长长的嫁衣,反而让迦楼有些被束手束脚了。
“你是什么人!”迦楼手上没有武器,那人的来势又凶猛,让迦楼避让得越发吃力起来。恨不得将身上的嫁衣给扯掉,只是拿不准此人的身份,迦楼自然是不敢这般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