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么?”乔染呆呆的问,心底的恐惧一点点被放大。
她为什么这样慌张?傅郁淮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拿着手机走去乔染面前,盯着她轻声问:“你害怕被我看到?”
“不!”乔染慌张的去抢手机,傅郁淮捏在手里闪开,眼角跳动着:“我会看到了什么你很清楚。”
乔染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慌无措的看着傅郁淮,她越惊慌,傅郁淮只觉得越难过。
“啊!”他突然把手机塞到乔染手里:“你一定不知道后来的那条短信内容,手机给你,看清楚。”
乔染颤抖着打开短信,那三个字猛然出现,她紧紧抿着唇。
“染染,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为什么这条写着‘我爱你’的短信会由裴氏总部发出?”
裴氏总部!乔染惊住,傅郁淮竟然调查了来信地址?
她的惊讶,让他脑中不堪的想法一点点得到验证,傅郁淮眸间的微光倏地暗下去。
“傅郁淮,不是你想的那样!”乔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一味的否认。
傅郁淮扶上她的手臂,轻轻说:“那是因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是有苦衷的。”他声音抖了起来,眼底蔓延开红色。
“我给你机会,染染,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傅郁淮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期待着她会把一切告诉他,期待着能纠正他脑海里,有关她和裴靖林的,肮脏不堪的想法!
“我……”乔染说不出口。
那是她唯一的秘密,不可以让傅郁淮知道!
长久的安静,他在等,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傅郁淮几近崩溃,乔染担心的去触碰他,他的怒气却顷刻间震慑住她。
他不去碰她,微微退了一步:“你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你爱裴靖林,回国,只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拿钱救乔柏仁。是不是?”
“怎么?堂堂的裴氏总裁拿不出二十万给你?还是,你爱他爱到不舍得花他的钱?”
“你明知道我最恨裴靖林!”声音已经变成嘶吼:“你惦记她,想关心他,可怕我生气,就拙劣的换了号码,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动你的手机,你也知道,只要不出现裴靖林的名字,我根本不会点开内容看!”
“是不是!”怒吼,呼之欲出。
她会叮嘱他好好吃饭,按时休息。
他会对她说——我爱你!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会回来给他希望!难道就因为那该死的二十万!
每一块骨头都叫嚣着痛!
傅郁淮呼吸不稳,一张脸惨白如纸。乔染害怕的去抱他:“傅郁淮!你冷静一点!”
“乔染——”突然颤栗着失控,傅郁淮抓着她的手臂:“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堪的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因为一笔手术费,你就要这样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低三下四来找他,走投无路的求他,酒吧里差点失身于人,医院里哭着埋怨他。
以及,因为白敏而流露出来的嫉妒!
原来这些都是一场戏!一个让他毫无戒备之心,一脚踏进去的,戏!
傅郁淮脸上冰凉,隐忍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了,四年前的苦,四年后的痛,他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丢掉了所有的自尊。
活的卑微无比!
乔染能做的就是拼命摇头,傅郁淮的推测让她绝望,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乔染死死抓着他的手。
“傅郁淮,那条短信不是靖林发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有力量都在那一刻发出,细瘦单薄的人被狠狠拂开,惊呼着朝后倒去。
哗啦——
茶几上的水杯碎裂,像水晶,铺满一大片大理石地板,晶莹的碎口,沾着斑斑血迹。
“你应该等一等,等到乔柏仁的病治好,这场好戏才算真正落幕。”
他像在看一只蝼蚁,鄙夷的望着她:“我傅郁淮何德何能,能让你乔染付出这么大心力。”
此刻,她手上的血丝毫不会引起他的怜悯,只能徒增心底的恨意!
恨意让他清醒,若无恨,他恐怕连行走的力量都没有了。
傅郁淮绝望的离开,眼中再无她。
还有力气一点点拔出手掌里的玻璃碎片,乔染感觉不到一丝痛,她忽然害怕的去抓地上的碎片,抓在手里狠狠用力。
越用力,泪就流的越凶。
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呢!
血一点点凝结在地板上,乔染耳边,只有傅郁淮出门前,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你真让我恶心!”
她把那些碎片攥成拳,一下下捶着心口,哭的撕心裂肺。
掖城最冷的一夜,大风像是要将所有东西全部带走。
车子迎风而上,劲风摩擦车身,发出鬼哭一样的声音。傅郁淮不断踩油门,汽车引擎发出撕裂的轰鸣。
急速停在自己家门口,这栋乔染走后才出现的,他的家。
残存的意识支撑他回到房间。
许久未回的地方,冷的瘆骨。
直奔酒柜,抓出一瓶龙舌兰,仰头,疯了一样的向下灌,烈酒一路烧到喉咙,烧的整个人低吼着,脑中却还是她的模样,挥之不去。
气恼的将酒瓶狠狠扔向落地窗,闷声响之后,如烟火一般炸裂。
酒瓶接二连三被打开,空气里都是酒水流淌和不断吞咽的声音。
“染染,我求你不要走!”他那时苦苦的求着她,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跟着裴靖林走了,丝毫没有回头!
岁月轮转,他以为自己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却原来,她始终都是裴靖林的,而他傅郁淮!
不过是个局外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痛苦不堪的记忆,如洪水猛兽一样重新将他吞噬,傅郁淮再支撑不住,颓然的跌在地上。
……
白敏刚刚卸下妆容,一场动作戏,她累到虚脱,倚在休息椅里闭目养神。
梁米桑得空溜过来,一边帮她按着肩膀,一边夸赞道:“方才制作人可是跟我夸你了,说你人又美,又会演戏,前途无量呢!”
白敏不睁眼,轻轻笑起来:“那是自然。”
梁米桑看她除了累一些,心情倒是不错,他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那个绿林地产的白总,他们公司也涉及娱乐业,像你上部戏里的女二号,好像就是他们旗下的,敏敏啊……”
白敏手臂一挥,立刻坐起身来,杏核眼迸射出凌厉:“梁米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梁米桑讪笑着说实话:“我这不也是给你想条后路嘛,你看你现在跟傅总闹不愉快,我打听了一下,绿林的待遇不比傅氏差,白氏夫妇认得你了,自然会对你好的。”
白敏冲他吐了口口水,威胁道:“你懂个屁!”
梁米桑一番好心被泼了冷水,脸立刻拉下来,小声嘀咕道:“你当傅郁淮是个宝,人家可是不待见你呢!”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白敏气急,作势要上去打他。
梁米桑双手合十的求饶,白敏瞥他一眼,心下明白,梁米桑也是替她考虑,毕竟她差点被傅氏剔除,他是她的经纪人,另辟蹊径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她心中早有打算,便平静的说:“我这辈子,除了傅氏,哪里也不去。”
离开傅郁淮,就是让她受千刀万剐,她不要!
梁米桑其实早猜到她会这么说,不然四年间,有的是比傅氏好的地方,她怎么会连看都不看。
女人啊!一颗心死心塌地最可怕!
手袋里的电话这时响了,白敏接起来,对方是个不认识的人,她看看号码,并不认得。
“白小姐,傅先生回家了。”电话里人看着监控器说。
白敏一愣,反应过来。
她前一阵因为找不到傅郁淮的踪迹,曾经拜托门卫留意着点,那些人对她和傅郁淮的八卦消息热衷的很,自然很乐意帮忙。
只不过,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未到黄昏,这个时候傅郁淮怎么会出现?
“只有他自己吗?”
门卫放大了录像,副驾驶及后座上并没有人,于是点点头答道:“是的,只有傅先生自己。”
白敏顿时喜上眉梢,难得那个女人不在他身边,这是天赐的好机会。
“好,我马上到。”她答应着挂了电话,拎起手袋迫不及待的离开。
按了门铃,许久没有人回应。
白敏狐疑的去拧把手,发现门是开的。
室内一片橙色黄昏,空气里酒气扑鼻,巨大落地窗上酒渍纵横,白敏眼睛往地上看去,一地狼藉。
“阿郁?”她小声叫着,环顾四周,终于在酒柜旁发现他的衣角。
静静瘫坐在地上,面前四散的酒瓶,傅郁淮双眼紧闭,浓烈的酒气扑向白敏,她心惊着去碰他,他根本毫无感知。
白敏二话不说架起他的胳膊,怎么会突然喝成这副模样:“郁淮,听得见我说话吗?”
人,突然有了知觉,像是听见了她的话。猛地挣脱开她的怀抱。
干涩的低吼:“滚——”刚刚起身的身体,因为失重又重重跌回去,靠着酒柜倒下来。
白敏以为傅郁淮知道是她才这样说,心顿时被捅上一刀,他的声音又似有若无的传来:“乔染……为什么……”
为什么脑中就是挥之不去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