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仪,阿琛在哪?”
“你少废话,我现在在你手上了,你可以告诉我阿琛在哪里了!”岳擎风悲愤与羞怒在一起,但为了阿琛,他不得不对着裴靖仪低头。
裴靖仪不怒不恼,而是静静开口道:“叔叔三十年前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岳擎风咬紧牙没有回答,裴靖仪也不指望他回答,继续说:“叔叔放心,我不会杀了你,裴氏从未有过杀人犯,即便你害我母亲命丧黄泉,但我也不能这样杀了你。”
她美艳动人,深情言语之间就是威严,岳擎风静静等待着裴靖仪会怎么做。
“我会把你交给司法机关,你背地里做过些什么,警方会一件不漏的全部查清楚,叔叔的后半生,就在牢里度过吧。”
话音刚落,岳擎风就哈哈大笑起来:“裴靖仪,我当你有多么厉害的手段,到头来不过就是这样,我在牢里好在还能喘口气,可你的怒火能够平息吗?当年你母亲是如何死的,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啪——
一记响亮的而过炸开,岳擎风脸上明显的五指印,裴靖仪微皱着眉头,半晌才平息了怒火,接着道:
“我的确想杀了你,况且就算我杀了你,我也有本事瞒天过海,所以叔叔最好有这个觉悟,我并非不敢动手,只是我为了别人,我才暂且留你这条命。”
岳擎风听见那声为了别人顿时慌了,他急切的喊道:“阿琛在哪里?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车里的人隐在黑暗之中,此时正哭着看着岳擎风。
叔叔在紧张他吗?难道裴靖仪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可他答应过裴靖仪,暂时不能出现。
裴靖仪不理会岳擎风的话,自顾说着:“有一件事情谢先生或许没有告诉过你。”
“唐家家主原本定在明天要为谢云琛做手术。”
话一出,岳擎风立刻诧异道:“阿琛怎么了?为什么要做手术?”
“唐家大少爷多年之前因为车祸而瘫痪,身体多处器官衰竭,唐家家主为了要他活下去,打算用谢先生的器官移植。”
“你说什么!”
岳擎风睁大了双眼,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裴靖仪的话,又或者他根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恐惧攫住了岳擎风的神经,他不敢仔细想,如果自己没有选择在这一天反抗,而是继续隐忍着度过,那么过了明天,他是不是会永远见不到阿琛了!
不,这不可能!
“裴靖仪,我知道从前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我做的一切赎罪,你……你告诉我阿琛在哪里!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裴靖仪心中的怒火从未燃烧过这么强烈,她想起母亲的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跟林不会被Carl挟制那么多年,那些年,林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裴氏总部!
她真的恨!恨到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着。
尤其是她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原来他的心里还有感情这一说吗?
那他为什么当年要那么残忍的逼死母亲!
裴靖仪怒火冲天,连西蒙都惊住了,大小姐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浓烈的戾气。
可身后房车里那个瘦弱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那么浓烈的悲伤浮现在谢云琛的脸上,他做的那些牺牲让任何一个人都动容,所以,纵然裴靖仪有天大的恨意,此刻也忍住了。
她让西蒙放开岳擎风,自己回身打开车门。
车里的人早已哭的不成样子,慢慢从车上下来,开口便是泪如雨下:“叔叔……”
“阿琛!”岳擎风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云端,他抖着身子冲上去,一把抱住谢云琛,红着眼睛说:“谢天谢地,你没事。”
谢云琛抱着岳擎风,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哭着不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裴靖仪站在原地良久,才将那怒火完全消散了,她转身径直走去警察处。
负责人看见她,毕恭毕敬道:“裴总,是不是需要出警抓人了?”
裴靖仪摇头道:“我要跟警官要下岳擎风这个人。”
警官吓了一跳,人都结巴了:“裴总……您这不是开玩笑吧?”
裴靖仪郑重其事:“不是玩笑,岳擎风这个人以后归裴氏所有,出了任何事情都算在裴氏头上,一旦再出事,警方无需任何请示,直接查封裴氏企业,您看如何?”
警官吓得嘴巴张得鸡蛋大,可转念想了想,裴氏是掖城首屈一指的企业,其实力自然是十分雄厚的,单是裴氏的警卫系统就远远超出掖城警署的实力。
所以岳擎风这个人由裴氏看管自然是毫无问题,更何况,警官看着裴靖仪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心下想要卖她的人情,踌躇了片刻,便答应下来,并且将手下都撤走了。
西蒙虽然觉得裴靖仪的做法有些不妥,但细细想来也许是有她自己的道理,便不在说什么了。裴靖仪接着道:“叫高岩宗拟一份声明,盖上我的签章,交到警署最高负责人手上。再把历山花园的房子腾出来,交到岳擎风手上,派人好好监视。”
西蒙一一记下,转身交代了下去。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裴靖仪看着天,掖城又进入秋天了,不知不觉间她连四季的变更都没注意。
心情像是开阔了,裴靖仪冲着西蒙笑笑,轻松道:“你陪我走一走吧,叫他们都下去。”
西蒙点了点头,恭敬的跟在身侧。
……
乔染的状况很不乐观,傅郁淮实在担心,所以就跟着段凌煜一起进了手术室。
所有人的心都吊着,而在另一边,急救室里正面临着一场殊死搏斗。
阿林气急败坏的冲着一众医生护士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现在要A型血,听见没有!”
医生被他的吼声吓到了,擦着汗道:“林医生,中心医院的血已经全部用完,现在正在从别的医院调,只要稍等……”
话还没说完,阿林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怒道:“等?人再等下去就死了!”
砰,医生被阿林大力推到一边,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病床上的人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阿林走上去摸着婉婉的头,轻声道:“婉婉,能听到我说话吗?没事的,你不要害怕,我会救你。”
这是他好多年第一次叫婉婉的名字,以往他都是叫她大小姐,可此时此刻,他却像个哥哥一样温柔的陪伴在婉婉的身边。
护士走上来,焦急道:“林医生,只剩最后一袋血了。”
阿林心急如焚,让小护士换上血袋,自己便走出急救室,掏出电话正准备打电话联系血液。
“她怎么样了?”阿林抬头看见裴靖林,他脸上是焦急之后的疲惫,将他整个人打得颓败下来。
阿林心火难平,但现在他还不能动怒,于是便挂断电话道:“婉婉再有十天就满二十岁生日。”裴靖林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屏息看着他。“唐家习俗,二十岁生日是家主的继承之日。唐家大少爷瘫痪多年,所以继承家主之位的,只能是婉婉。”
裴靖林眉头微皱,阿林道:“裴靖林,我不管你是什么裴氏的大少爷,也不管你究竟对婉婉来说有多么重要,我警告你,婉婉这次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裴靖林眸子暗了暗,低声道:“我知道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抱歉……”
阿林忍住想要宰了裴靖林的心,正预备再打电话,手术室里的小护士跑出来说:“林医生,血袋受损,需要紧急替换,这一袋怕是不能用了。”
阿林骤然睁大眼睛,急急忙忙就要往回跑,裴靖林忙拽住他,道:“是不是需要血?我的血型跟婉婉相同,用我的。”
阿林诧异的看着裴靖林,裴靖林一边往手术室里走,一边说:“她告诉过我。”
初到唐家的那一天,婉婉曾经郑重的告诉过他:“我叫唐婉舟,你可以叫我婉婉,今年二十岁,是唐家第二个女儿……”
她像是新生见老师一样,详详细细的把她自己从里到外介绍了一遍,裴靖林因为当时心系染染,所以只记得她说过血型的事情。因为裴靖林的血型配合,婉婉的血源找到了。
急诊室里,裴靖林躺在婉婉身边,看着这个一直都很阳光开朗,此刻却病体虚弱的女孩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她不止一次这样斩钉截铁的对他说。
血液一点点的输进婉婉的身体里,裴靖林就那么看着她。他说不准婉婉在他心中到底有没有分量,但他此刻知道,自己一定要救婉婉,不为别的,就为她这样无私的帮助自己。
“她有没有对你说过我跟她之间是有婚约的?”阿林看着染染的输液瓶对裴靖林说。
见裴靖林沉默着,阿林嗤笑一声:“我被退了婚不说,还被强制带回掖城来帮你们,天下哪有我这么苦的生意。”
“退了婚?”裴靖林反问。
阿林听见那声问句,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看向裴靖林,眼中说不出是个什么神情。
半晌,他挑眉问道:“裴靖林,你该不会不知道婉婉对你的心吧?”
裴靖林一句话噎住,顿了良久道:“她说过,只不过我以为那是句玩笑。”
“玩笑?”阿林发誓,如果不是婉婉还没醒,他现在一定冲上去揍死裴靖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