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阳光射进去,空气里带着粉尘,呛的乔染低声咳了起来。
咳嗽声引到傅郁淮的注意,他睁开眼睛惊恐的叫她:“染染!”
乔染敏锐的听到了傅郁淮的声音,抬眼看见被绑在墙角的傅郁淮,她什么都不顾的冲去他身边,一把抱住了傅郁淮。
“郁淮!郁淮!你要不要紧!”
“染染!快离开这里!听话,快走!”
温暖的怀抱令傅郁淮心底最深处的柔软涌上来,可他根本顾不得温存,不住的对乔染说:“你快走,我没事的!染染,你听话,快走!”
乔染什么话都没说,紧紧抱着傅郁淮,哭着摇头:“我不走!郁淮!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说完,她朦胧着双眼去解开傅郁淮手上的绳子,可傅郁淮身上的绳子是带有密码锁的,换句话说,没有白敏,是没有人能够救下傅郁淮的。
乔染咬着牙,回身挡在傅郁淮身前,冲着空旷的工厂喊道:“白敏,我来了,你出来!”
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气里,一层层荡出去,凄厉骇人!
白敏用枪一点点敲打着椅子腿儿,原来她就坐在一边的暗处,早就好整以暇的看着乔染跟傅郁淮的重逢。
一抹笑意轻轻爬上她狰狞的脸上,白敏抬手,将脸上的一半面具摘下来。
狰狞的刀疤显示在空气里,乔染本能的后退一步,身上下意识的抖了抖。可她还是强忍着恐惧,狠狠盯着白敏,道:“我已经来了,你放了郁淮!”
白敏的脸上显示出一丝惊讶:“原来这么久不见,你坚强了不少!”
“乔染。”
她突然叫了她一声,人随即从椅子里站起来。
傅郁淮觉得白敏周身都带着危险的气息,他现在浑身被绑,如果出了任何事情,他是保护不了乔染的,想到这里,傅郁淮挣扎着靠近乔染,紧张的说:“你快走!染染,你快离开这里!!”
那话里带了多少绝望,乔染能听的懂,可她回头摸了摸傅郁淮的脸,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说:“我一定要救你出去,郁淮,你相信我……”
傅郁淮睁大了双眼,脑中有一秒钟的停滞,就在这一秒之中,他眼睁睁的看着白敏伸手拽住了乔染的头发,将她硬生生的拖离开他身边。
“白敏!你放开她!”
傅郁淮的声音已经像是被巨大的心跳声掩埋了一样,他周身震颤着,恍若被五指山压住了,血液僵持着,神经紧绷着,就连声音都破碎的不成样子。
头发被拽住,乔染吃痛的挣脱,恶狠狠的说:“白敏,你就这点出息吗?”
她的话成功激怒了白敏,她猛的松开乔染,咬牙道:“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
说罢,一抹冷笑浮上她的唇角,傅郁淮看到她眼中的杀机,挣扎着要起身冲向乔染,可保镖将他强行压在地上,他只能绝望的喊:“白敏!你要做什么!有本事冲着我来!放了染染!”
他越慌乱,白敏就觉得越高兴,高兴他傅郁淮终于也开始害怕了,她伸手从身旁的保镖身上拿来一条鞭子,鞭子握在手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手心里,挑着眉毛对傅郁淮说。
“你不是一向很冷淡吗?你不是永远一副万年冰山的样子吗?”
笑中带着狰狞的恨意与快感,又有一种看戏的戏谑存在,叫人只读到了两个字:“危险。”
傅郁海屏息盯着苏樱,听见她继续开口。
“傅郁淮,我多想看到你这张脸上出现点别的情绪,可你始终对我冷冰冰的。”她走近他,甚至蹲下身子攫住傅郁淮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的恨意满满。
白敏癫狂的笑,笑声是从嗓子里一寸寸涌出来,像是地狱之中的魔鬼的哭声一样。
“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染染!”
傅郁淮的声音软下来,整个人被保镖按在地上,他的倨傲和自尊转瞬消散不见,声音不断的在乞求,将他整个人衬的异常狼狈。
“我往后都听你的,白敏,你不是已经跟我结婚了吗?你还要怎样?”
傅郁淮咬紧牙关一声声的劝,果然换的白敏怔愣的眼神。
“真的吗?”白敏睁大眼睛渴望的盯着他,傅郁淮心底燃起一丝希望,连连点头道:“我跟你回去,你放开我,我们回家好不好!”
短暂的寂静,让傅郁淮几乎认为白敏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但下一秒,女人眼中怔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嗤笑和讽刺,那讽刺的意味越来越重,白敏眼中的恨意就如同岩浆一样迸射出来。
“你以为我到现在还相信你说的鬼话?”
她猛的挥手,一巴掌扇在傅郁淮脸上,狠狠的怒吼道:“你当我是笨蛋吗?”
巨大的回响回荡在工厂里,白敏踉跄着身子站起来,转身走到乔染面前,侧头对傅郁淮说:
“你是想哄着我,想让我放了乔染,傅郁淮!”
女人仰头看了看房顶,一声长叹,话里都是自嘲:“想不到你这么痴情,这个女人在你心上多少年,让你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白敏,不要再酿成大错了!之前的牢狱之灾都不能让你感觉到后悔吗?”
乔染警惕的盯着白敏手中的鞭子,试图最后挣扎着让白敏变好。
可她的话却让白敏笑的更加张狂,她已经疯了,已经跌入了地狱,又怎么会是三两句话就能拉的回来的。
“变好吗?”她反问乔染,目光随即变的像是回忆起了从前。
“我十六岁出道,我拍广告,拍电视剧跟电影,我进军娱乐圈,早早就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众人追捧,整个掖城的男人都对我俯首称臣,我曾经是何等的风光……”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出幽兰的光:“可我偏偏遇到了傅郁淮!”
“我对他有多好,只要他愿意,我都能将这整个世界交给他。”
目光凉凉的转向傅郁淮,那些曾经与他的过往就风一样的席卷而来,几乎要将白敏压垮了。
那四年,白敏人生中最幸福也最苦痛的四年。
她知道傅郁淮心中一直有个女人,他记恨那个女人无情的离开了他四年,所以他将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化作坚硬的铠甲将自己团团包围住,商场上他是雷厉风行,狠辣绝厉的傅氏总裁,做了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够违背。
生活上他是从来不沾女色的多金俊美的男人,多少女人抓破了心思想要接近他。
白敏也曾经是这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可她自始至终站在云端,自然离傅郁淮近一些。
哪怕时至今日,白敏都记得初见傅郁淮时候的样子。
他倨傲的恍若神祗,站在人群中就是耀眼的如曜石一样,别的人都成了他的陪衬,卑贱如尘埃一样。白敏从回忆中抽出来,怒火烧的她快要死了,猩红着眼睛狠狠盯着乔染。
“可他爱的是你!他不仅爱你,还将我对他的爱全都践踏掉!你叫我变好,我要怎么变好!”
她绝望的喊,将那些压在心底的怒火全部宣泄出来,可怒火宣泄到一半却又蓦地停住,白敏咬着牙,拧着手里的鞭子,呵气如兰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想要傅郁淮了……”
“他既然不爱我,我怎样努力她都不会爱我,我索性不要他了!”
白敏痴狂的笑,像是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握住鞭子的手高高扬起。
“不要!白敏!住手!”傅郁淮已经清楚白敏的意图了,他心脏快要停了,不顾一切的大喊。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白敏的话一点点响起,响彻工厂的每个角落。
“是看到傅郁淮痛苦,让他尝到我心中所尝的痛,十倍,百倍千倍的让他尝到!”
“啪!”
鞭子用力的挥下,重重的抽在乔染背上,她痛的咬破了嘴唇,硬是一声没出,鞭子嵌进皮肤里,血液瞬间迸射出来,狰狞恐怖的鞭痕显现出来,染红了傅郁淮的眼睛。
“染染!”
他疯了一样的大叫,拼劲全力想要挣脱保镖的桎梏,按住他的保镖被他顶翻在地,傅郁淮踉跄着朝着乔染爬去,可转瞬又被涌上来的保镖按住。
“白敏,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愤怒充斥着四周,傅郁淮失了心魂,如同一只暴走的野兽,几近崩溃。
“郁淮……”
一声轻轻的低唤令傅郁淮的怒吼戛然而止,他怔愣着看着缩在地上的乔染。
苍白的脸艰难的抬起,冲他轻轻展开一个微笑,弱弱的说:“不要紧张,我没事的……”
乔染是跪在地上的,尽量深深的弓着身子,傅郁淮看到她的双手紧紧护着肚子,他眼底一阵温热,心脏绞痛到了极点,泪水一颗颗落下,衬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郁淮,你不要怕,我们的孩子会保佑我的!我没事……
这些话都是傅郁淮从乔染眼中看到了,仿佛她肚子里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在张开双手保佑着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