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伺候过人,可眼下却自然的很,乔染一口口吃的香极了,傅郁淮道:“慢点,小心呛着了。”
她幸福的一直咧着嘴笑。一碗白粥见了底,傅郁淮刚刚将小桌子搬下去,她便软泥一样的贴上来,腻在他怀里小声说:“你把我折进口袋里带走吧。”
傅郁淮探着她的额头,低声问:“头痛不痛?还难受吗?”
她是难受的,嗓子痛的要命,额角也嗡嗡的泛着响声,可她却只想呆在他怀里,无尾熊一样的蹭到他怀里,摇了摇头说:“你抱着我,郁淮,你抱着我。”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呼吸和一切。
傅郁淮随即上床靠在床边,大臂一护结结实实的包裹住她,乔染开心的不得了,仔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喃喃的问:“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你?”
“没事。”
“你要是感冒了不能去公司怎么办?”
“那就不去了。”
“总裁可以这么任性吗?”
“当然可以。”
乔染笑的雀跃起来,抱紧他的腰闭上了眼睛:“郁淮你念书给我听吧,我想听你说话。”
傅郁淮随即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本诗集,单手翻开一页,静静开始念。
乔染满足的闭上眼睛,低低的说:“真好……真好……”
一首长诗念到一半,乔染已经熟睡了,傅郁淮轻轻松开她的手,让她躺好,轻轻在她额间落上一吻,随即起身出门。
漆黑的客厅,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程沣的电话。
依旧是长久的嘟声,像是手机长久被遗落在了哪里,却又不曾被别人拿走一样。
傅郁淮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疑惑。细细想来,程沣消失了近半年之久。
那如风一样的人,以往都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记挂他,却又时常记不得他,若非昨天跟染染说起结婚的事情,他都忘记程沣已经失联了这么长时间。
心底的预感并不好,但却说不得是哪里不好。傅郁淮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好久,想了想竟然发现,除了自己跟母亲,他都不知道程沣还认得谁。
真就像风一样,刮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想了许久,傅郁淮食指蜷起抵在眉心,暗叹自己最近神经过敏的厉害。
于是松下紧绷的神经,到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房间里灯光通亮,像是时装大秀上一样明亮。
KING-SIZE的大床,雪白的床单上蜷着一个人,墨绿色的丝绸睡衣换做水红色,如果忽略那颀长的身高,会让人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个美妙绝伦的女人。
床头放着的手机响了好久,低沉的震动始终敲打着桌面,为寂静的空气里添上一抹奇异的色彩。
指骨拿起手机看了看随机放下,男人坐在床边,照旧摸着那绸缎一般的黑发,低声问:
“还在生我的气?”
问句在房间里无声无息的消散,良久才有回答。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些累了。”
男人温热的手掌摸着他的脸,沉沉说:“过几日叫姐姐带你回傅氏吧。”
蜷着的人立刻就笑了:“终于可以出门了吗?真好。”
话里带着无尽的悲凉,转而变成低不可闻的呢喃:“原来我还是可以见人的……”
缓缓撑起身子,花瓣一样美丽的眼睛抬起,痴痴的问:“我要以什么身份?用哪个名字呢?”
男人目光沉暗:“随你,都可以。”
白皙的手指缠着已经长到锁骨处的头发:“这头发是不是该剪了,得要见人不是吗?”
“不用。”轻轻顺着那头发,男人说:“我喜欢,你继续留着吧。”
琉璃般耀眼的面容绽开个微笑:“好,我知道了。”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出房间,秃鹰来报:“Boss,您要的人来了。”
男人眼底一片了然,随即走去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男人将手伸到开关处,房间里的人突然开口:“不要开灯,就这样说。”
手,随即放下,男人进门,走廊的灯光映的他影子很长,缓缓开口。
“从前那么喜欢亮,如今受不了了吗?”
深处坐着的是个女人,痴痴的笑起来:“从前?早就忘了!”声音是抖的,好似双眼也骤然睁大,阴冷的话音传来:“现在的我,鬼畜都不如,光亮只会令我作呕!”
“你要知道,我从牢里救你出来并不是为了给你提供了舒适的藏身之处。”男人一根根的捋着手指。
“我给你提供平台,好让你痛快的解决乔染。”
话语令女人惊愕万分,长长久久的记忆一股脑的冲进来,她忍不住抖起来,踉跄着起身冲到男人面前,走廊的微弱光芒映照在她身上,骨瘦如柴般的身段,血红的双眼,还有右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尽管已经结疤,但却好似在流血一样,令人不敢直视。
“那我要傅郁淮!我只要傅郁淮!”狰狞的大喊着,却又像是反应过来,她张着手喊着:“我还要乔染死,要裴靖林死!我要他们死!”
男人眉头微蹙,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冷冽道:“白小姐,你要的有点多!”
白小姐三个字令女人身躯一震,疯言疯语随即扼在嗓子里,男人甩开她,转身丢下一句:“乔染跟傅郁淮,随便你怎么做,但裴靖林你不可以动。”
抬步,男人再一眼也不想看到她,对门外守着的人说:“给她准备几件像样的衣服,再去找来个合适的面具,那副鬼样子如何出得了门!”
守卫十分清楚,关了门之后便急忙去办了。
……
裴氏要举办新任执行总裁的就任宴会。
这个消息在原本沉浸在新年喜悦的掖城再次欢腾起来,商界为之震荡,裴氏此次一改往日隐秘的作风,请柬不受任何限制,但凡是跟裴氏有过合作案的,在掖城乃至在周边三城有影响力的企业都会参加。
世纪般盛大的宴会就要召开了。
高岩宗这几日忙的快要疯了,他大约也是高兴,裴靖仪要把西蒙调给他帮忙他却不要,顶着个总裁秘书的头衔亲自去各大企业送请柬。
裴靖仪一边给朵朵梳头发,一边对裴靖林说:“林你倒是会给我按头衔,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裴靖林笑道:“姐姐原不是这样想的吗?毕竟我要回美国去,执行总裁的位子交给姐姐倒也合适。”
话一出,裴靖仪顿时忧虑了神情,给朵朵扎好头发,叫她去旁边房间玩,她正色道:“Carl的事情都没能让总部那帮人放松对你的禁锢?”
裴靖林尽量放松的说:“几代人的老规矩,祖父跟父亲都没能摆脱,我又怎么可能摆脱。”
怕裴靖仪多想,裴靖林安抚道:“不过他们准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回去,总归还有些时间,姐姐就不要忧心了。”
裴靖仪拉着他的手,心疼道:“我以为没了Carl。他们便会放过你……”
裴靖林在她身侧坐下,一派轻松道:“总部我也适应了,倒没有想象中的难过。”
“好了,姐姐下午有事没,去试几件礼服吧,宴会上用的。”话锋一转,他微笑着说。
宴会请帖吃一些才寄给傅郁淮跟乔染。傅郁淮一看便知裴靖林的意思,不觉也面色凝重的思考了一会儿,反倒是乔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姐姐能醒过来,真是一件好事。”
她站在衣橱前为傅郁淮选着衣服,傅郁淮出门给许政升打了个电话。
“去裴氏问一下宾客名单里都有谁。”
许政升手法快,裴靖林也没打算瞒着傅郁淮,名单不多时就发了过来,傅郁淮每一个都细细看了一下,与裴氏合作过的人自是不用说,媒体业除了掖城的翘楚之外还有宛城的擎风娱乐跟海城的谜尚娱乐。
傅郁淮仔细看了半晌,但从名字上没有看出什么,只能等着宴会当天,再仔细的观察了。
提前几天就做好了要赴宴的准备,傅氏在宴会前两天去出了一点事情。
董事会急急将傅郁淮召回傅氏,他一进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许政升急忙跑过来说:
“傅总,董事会的元老们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我看着来者不善。”
傅郁淮送送领带往电梯处走:“没有说什么缘由吗?”
“没有,只是有人提了一句。”许政升略微有些忐忑。
“说什么?”
许政升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说:“说傅氏的总裁该换一换了。”
傅郁淮的脚步顿住,狐疑着盯着许政升,目光里多是匪夷所思,紧接着又是一声冷笑:
“难不成是要弹劾我下台吗?”
许政升心底隐隐就是这样猜测的,只不过傅郁淮将它说了出来还是有些令人害怕的,他心底咯噔一下,再不敢吱声,乖乖的跟着上去了。
总裁室里一片肃杀,董事成员早已入座等了很久,看见傅郁淮,脸上的表情多是不屑的。
傅郁淮走到椅子前坐下,向后一仰,许政升拿来他的电子笔,他捏在手里肆意的转着,突然猛地按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