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之后,傅郁淮紧赶着开始工作。乔染本想去找一下高岩宗,看看有没有机会去看一下裴靖林,但却意外的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父亲的。
乔柏仁意外的约她在乔家见面,她便急忙先回了家。
“爸爸。”进门之后果然看见爸爸坐在沙发里,似是等了她很久,神情之间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她忙问:“出什么事了?”
乔柏仁两鬓已经生出不少白发,但整个人精神不错,笑着说:“只是突然想见见你,染染,你好像很忙。”
乔染有些不是滋味,走去父亲身边坐下,拉起他的手说:“对不起爸爸,好久没有联系你。”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染染知道错了,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这是她的疏忽,郁淮和靖林那边接二连三的出事,她几度经历生死,确实没有关注过父亲。
蹲下身子,头靠在父亲膝盖上,乔染鼻尖酸涩:“父亲搬来跟我一起住吧,郁淮不会介意的。”
乔柏仁摸着她的头发,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染染,有件事我要问你。”
乔染狐疑的抬头,乔柏仁顿了顿问:“当年,你妈妈是怎么跟你说的,要你一定离开傅郁淮?”
她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这件事,当下一怔,想了想,现在说或许也没有什么。
“妈妈说,郁淮的母亲找她谈过,不同意我和郁淮在一起,再加上咱们家企业出现了问题,要我离开郁淮跟靖林在一起。”
这件事现在说起来还是让人难过,当年她是见过谢月菱的,和母亲从同一处出来,之后母亲便跟她说让她无论如何离开郁淮。
“郁淮的妈妈一直不喜欢我,哪怕是现在也一样。”她苦笑着:“爸爸,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乔柏仁微笑着:“怎么会,我的染染是最优秀的。”
“没有说别的吗?”又问一句,乔染愣愣的想:“妈妈只说郁淮的妈妈不同意,说她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们家,妈妈说我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幸福,至于原因,我一直不知道。”
“爸爸,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一句?”乔染不明所以,父亲的样子让她琢磨不透。
乔柏仁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说了你最近的一些事,怕那家人为难你而已。”
乔染放心下来:“爸爸放心,郁淮对我很好,我相信以后总有一天,谢阿姨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突然想起来,她亮着眼睛道:“爸爸跟我回家吧,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四年前是我任性做出的一件事,不过爸爸应该会高兴的。”
还没告诉他,他有外孙了,见到朵朵,他一定会高兴的。
乔柏仁却摇头:“染染,我想先暂时离开掖城。”
“爸爸要去哪?”乔染大惊。
“不要担心,是去之前的下属家,在蓉城,有一处搁置的房产,也有人照顾我,我去休养上一段时间再回来。”
“下属?是李叔叔吗?”李叔叔是爸爸以前的秘书,现在虽然不在乔氏工作了,但和爸爸一直还有联系,人很好,是个靠得住的人。
乔柏仁点点头:“是的,早就邀请我去了,我想着要告诉你一声。”
乔染想了想,点头道:“那爸爸记得告诉我地址,我好时不时的去看你,或者你隔几个月回来一趟,不然染染会担心的。”
一切都应下她,乔柏仁没有告诉乔染,有关她的消息,一丝一毫他都清清楚楚。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染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忍不住轻声对她说。
乔染一愣,目光柔和下来:“爸爸说什么呢?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乔染帮乔柏仁打包好行李,又做了点吃的,把家收拾了一下,本想留下陪父亲吃顿饭,可惜高岩宗打来电话,说靖林想要见她。她便匆匆从乔家赶到了裴宅。
到了才知道,是朵朵一直抱着裴靖林,得知他要离开掖城,说什么也不松手,哭的整个人都抽起来,任裴靖林怎么哄也不听。
许政升见到她顿时大喜:“乔小姐,您可算来了。”
“不该带朵朵来的。”乔染对许政升说,许政升面露难色:“傅总也是怕朵朵小姐一个人在家里闷。”
乔染叹气,郁淮是想对朵朵好,可惜还没有摸透她的性子,她一贯最喜欢靖林,比喜欢她这个妈妈还要喜欢,怎么可能放靖林回美国。
“你不准回美国!你要走就把我一起带走!”
哭喊声震天响,朵朵抱着裴靖林的脖子,哭花了一张脸,整双眼睛都肿了起来。裴靖林也是没有办法,又不能带她出去逛街,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哄了快要一个小时,结果哭声一声比一声响。
看到乔染,他才稍稍放心下来。
“朵朵,来,妈妈抱。”
乔染走去裴靖林身前,伸手要抱朵朵。肿起来的小脸看见乔染猛地止住了哭声,抱着裴靖林胳膊的手有些松开,迟疑了迟疑,又继续抱紧,哭着喊:“不要!我不要妈妈!”
高岩宗和许政升互看一眼,也摸不到头脑。
乔染微怔,看着裴靖林,见他眼底是浓烈的青色,面容也憔悴不少,想来是裴氏和姐姐那边还有很多事要他解决,朵朵偏在这个时候跟着一起闹,乔染不觉有些恼怒,声音也硬起来。
“朵朵,再要闹,妈妈就要生气了。”
哪知朵朵根本不怕她这一套,转过脸来生气的说:“妈妈不要靖林,我要!妈妈要跟那个讨厌的叔叔在一起,我就要跟靖林回美国!”
讨厌的叔叔!这几个字深深扎进乔染的心里,令她忍不住惊颤了一下。
“朵朵,你胡说什么!”皱着眉,声音更是凌厉,生生把朵朵吓住了,颤抖着嘴唇说:“妈妈……我不要靖林走……我不是故意说那个叔叔……呜呜……”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要吓到她。”裴靖林忙劝着,轻哄着:“朵朵,你讨厌妈妈身边的那个叔叔吗?”
好像暂时只能称傅郁淮为“叔叔”。
朵朵看着乔染,瘪着嘴不敢说,良久才憋不住了,委屈的说:“妈妈为什么要回来……如果在美国……朵朵就能跟妈妈和靖林一直在一起……是那个叔叔抢走了妈妈……他抢走了妈妈……朵朵就不能跟靖林在一起了……我讨厌他!”
原来这就是原因。
虽然是小孩子稚嫩的话,却也让乔染伤心起来,眼眶不禁红了,轻声道:“朵朵,他是你爸爸。”
她分明认得他的,她亲口说过自己的父亲叫傅郁淮,可现在,居然讨厌他。
心中的苦涩缓缓蔓延,乔染掩住伤心,郑重道:“朵朵,靖林不会走的,你不要哭了。”
裴靖林一怔,看见她温柔的双眼满是坚定:“我没有说错,靖林,郁淮在想办法,想办法让你留下。”
裴靖林没有说话,朵朵却睁大眼睛:“妈妈没有骗朵朵?”
乔染点点头,高岩宗合时宜的过来:“小小姐,乔小姐没有骗你,所以不要哭了,少爷抱的累了,换高叔叔抱。”
朵朵看着裴靖林,她好像趴在他身上好久了,尽管不情愿,可还是乖乖去找高岩宗。
临走还不忘对裴靖林说一句:“靖林,你不准走……”
裴靖林微笑着,知道高岩宗带着朵朵下去,才望着乔染说:“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让你进来。”
整个裴宅都被Carl监视起来,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可能也已经被人听去了。
“靖林,你信我……”
乔染再要说,裴靖林伸手掩住她的唇,拉起她往卧室走去。
那是唯一没有监视器的地方。
关上门,裴靖林一把将乔染揽住怀中。
“靖林!”
“我只是抱一会儿,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很累,浑身的疲倦随之而来,连抱住她身体的力气都快没了。
乔染感知到他的疲惫,松懈下来,轻轻摸着他的后背:“你要注意身体,毕竟心脏还没有完全养好,还有很多事情等你去做,靖林,照顾好自己。”
句句都是在关心他,连触碰都抵到他心里去,他放开她,微笑着说:“染染,我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
他看着她,一如四年前刚刚见到她的时候,温润如玉的仿若大海。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是句完全没有胜算的问句,可他还是要问,因为无论何时,他都想要得到她!
乔染意外的没有惊讶,如果换做之前任何一个时候,这句话都会令她惊讶,甚至惊恐。但现在,她可以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听完这句话,并且可以心平气和的摸着他的手说:“你不会离开掖城,所以,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们会在掖城好好的生活,你,我和郁淮,我们一家人。”
她将他当做家人,一直都是。
裴靖林的笑容缓缓漾开,心中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半晌才缓缓答:
“我总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染染,答应我,无论将来你跟傅郁淮之间发生什么,我始终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我会护着你,就算有天大的事情……”
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说的话,他爱她,但不能跟她成为夫妻甚至情侣,那做一家人,也是好的。